事qíng发生的那一夜,时间并不太晚,大约只有九点多钟。
鲁森尧又喝得半醉,和糟老头在小饭馆分手,他回到家里。
豌豆花已经睡了,最近,她一直昏昏yù睡。鲁森尧推开她的房门,发现她蜷缩在chuáng上,白皙的面颊靠在枕上,乌黑的头发半掩着脸儿,身子拥紧了棉被……那是冬天了,天气相当冷。鲁森尧走过去,斜睨着她的睡态。在chuáng前,小流làng的毛开始竖起来,喉咙里呜呜作声。
豌豆花立刻醒了,睁开眼睛,一眼看到鲁森尧那向她bī近的脸孔,她就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但,那天她很不舒服,白天在门口卖奖券,chuī了太多冷风,她已经感冒了。鲁森尧那带着酒味的脸孔向她一bī近,她简直压抑不住自己的嫌恶,本能的,她一翻身就躲了开去。这使他大怒如狂了。他伸手把她拉了过来,怒吼着说:“你要死!躲什么躲?"说着,就用手背甩了她一耳光!
“脱掉衣服!快!”
“不!"她不知怎的反抗起来。"不要!不要!我生病了……”
“你生病了?你还要死了呢!……"鲁森尧开始去扯她的衣服,因为是冬天,被又很薄,她穿了件棉袄睡,一时间,他竟扯不下来,这使他更加怒火中烧:“你脱呀!脱呀!"他叫着:“小婊子!你快脱……”
“不!"豌豆花赤脚跳下了chuáng,想往门外跑。
“站住!"鲁森尧伸手就扯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腕往背后用力扭转,疼痛使豌豆花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一叫,使那早已浑身备战的小流làng完全惊动了。它飞快的跃起身来,狂吠一声,张开嘴,死命咬住鲁森尧脚踝上。鲁森尧大痛又大惊,松开了豌豆花,豌豆花逃向卧房门口,嘴里尖叫着:“小流làng!快跑!小流làng,快跑!”
小流làng不跑,它咬住它的敌人,就是不松口,它完全忘记,它只是只体型很小的混种狗,并没有"真材实料",更没有打斗经验。鲁森尧被豌豆花一叫,酒也醒了大半。这下子,他的怒火把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他弯下身子,用双手叉住了小流làng的脖子,轻易的就把那只小狗拎了起来。豌豆花心惊ròu跳,开始尖声求饶:“放了它,我依你!我什么都依你!”
太迟了。鲁森尧已把小流làng用力砸向水泥墙上,小流làng的脑袋"咚"的一声,正正的撞在墙上面,身子就直直的落了下来。鲁森尧不放过它,追过去,他用穿着大木屐的脚对着小流làng的脑袋,一脚,又一脚,一脚,又一脚的跺下去。豌豆花扑过来,开始尖叫:“你杀了它了!你杀了它了!你杀了它了……”
地上,小流làng的嘴张着,血流了一地,眼睛凸着,已断了气。豌豆花俯身看了看,知道什么都晚了,知道小流làng死了。这一下,积压在她内心中所有的悲愤全在一刹那间爆发,她忘了对他的恐惧,忘了一向的逆来顺受,忘了自己斗不过他,忘了一切的一切。她疯狂般的扑向他,伸手对他的脸孔狠狠一抓,哭着尖叫:“你是凶手!你杀了它!你是凶手!你杀了它!你这个魔鬼!魔鬼!魔鬼……”
她一面尖叫,一面展开了她这一生都未曾有过的反抗,她又抓又咬又踢又踹,完全丧失了理智。鲁森尧试着去制伏她,嘴里喊着:“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
豌豆花是真的疯了。她不顾一切的咬住鲁森尧的手指,鲁森尧又惊又怒,故技重施,他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拖向chuáng边,可是,豌豆花似乎预备拚命了,她的手伸向他的脸,直对他的眼睛挖去。鲁森尧差点被她伤到,他一偏身子躲过,脸上已热辣辣的一阵刺痛。他相信脸上留下指痕了,这使他惊觉到,面前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危险的、发了疯的小女人。他不想跟她缠斗了,摔开她,他奔出了她的卧房,谁知道,豌豆花却继续喊着:“魔鬼!魔鬼!魔鬼……”
一面继续对他冲过来。他奔进了厨房,厨房内,煤球的火还燃着。(那时一般穷人家都用煤球,煤球上有孔,两个煤球接起来,炉火可终夜不熄灭。)他眼看豌豆花如疯子般对他扑来,他竟随手抓了一卷起火用的报纸,伸进炉火里去点燃,嘴里威胁着:“你再过来,我就烧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