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也了解洁-了!只是,恐怕他已经了解得太晚太晚了!
“宝鹃!"秦非沙哑的喊了出来:“去查所有旅社投宿名单,虽然是大海捞针、总比不捞好!张嫂,去报警!再有,医院……医院……"他抓住了宝鹃:“宝鹃,如果她安心想死,她会采取什么方法?”
“静……静……"宝鹃的牙齿打着战。"静派注she!”
是的,静脉注she!她早就学会了所有护士的专长!秦非放开宝鹃,冲到隔壁的配药间去。好半晌,他出来了,脸色如纸般刷白刷白。
“宝鹃,我们还剩多少瓶生理食盐水?"他问。
“记录上不是有吗?”
“是的,我查了记录。少了一瓶!"他瞪着宝鹃。"一瓶生理食盐水,当然还有注she针和橡皮管,另外,她带走了三公克的P……!”
宝鹃的脸立即变得和秦非一样惨白了。
“她带走了什么?"牧原睁大眼睛,急切而焦灼。"那是什么?毒药吗?”
“麻醉前用的引导剂!"秦非一下子就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他跌坐在椅子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前方,脸上毫无表qíng。他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低沉得近乎平静,平静得近乎空dòng,空dòng得近麻木。"不必再慌乱,不必再找她了!她完了!她不会活着回来了。那药,只要用○。五公克就足以让人入睡。她把三公克加在生理食盐水中注she,是连'失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假如她直接注she,这种药的药力太qiáng,她很可能注she到一半就睡着了,因而会注she不够量而被获救!假若用生理食盐水,她可以只用半瓶水,那么,十几分钟之内,她就把一切都结束了。"他顿了顿,清晰的吐了出来:“死定了!我告诉你们,她死定了!”
牧原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毯上。挣扎着,他坐了起来,头在晕眩着,胃在翻腾着,心在绞痛着。他抓紧了一张椅子,手背上的青筋全凸了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吐出几句话:“或者,她还没有动手!只要找到她在什么地方,她总要………找一个地方动手!”
“对!"宝鹃急促的喊:“或者还来得及,只要她还没动手!查旅社名单!她一定会去投宿某家旅社……”
“来不及了!"秦非的声音仍然空dòng。"全台北有几百家几千家旅社,来不及了!而且,她很可能不去旅社,而去个荒郊野外,风景优美的地方……”
“船!"牧原忽然大叫,从地毯上跳起身子,他发疯般的狂喊狂叫:“船!那条船!我们漆成白色,租来拍照的那条船!我们叫它洁-号!”
秦非的眼睛蓦然闪亮了,这是发现失去三公克P……之后,他第一次有了希望和力量。他也直跳起来,伸手一把捏住牧原的胳膊,几乎把他的骨骼都捏碎,他用震耳yù聋的声音,大吼着说:“在哪儿?船在哪儿?”
“青糙湖!”
“先报警!"宝鹃喊,奔到电话机前面,先拨一一九专线,再拨青糙湖管区警局。
然后,他们开了车,向青糙湖飞驰而去。
他们没有猜错,洁-确实租了那条全白的船,穿上她最美丽的、全白的衣服……一如展牧原给她拍的那张名叫"洁-"的照片……只是,她没有打伞。她也带了好多白色的小花,只是,在白色小花中,还有大把大把紫色的花朵,租船的老板以为她又要拍照,记得她的道具都是白色,还问她那紫色花朵做什么用的,她笑着说了句:“世界上没有纯白的东西,纯白太gān净。这是打破纯白用的。"她举起那紫色小花,望着那船老板说:“这种花……有没有一点像豌豆花?”
船老板笑着说"像",事实上,他根本弄不清楚,豌豆花是什么样子的。
就这样,洁-穿着一身白衣,划着一条白船,带着许多白色和紫色的小花,还有一瓶生理食盐水、三公克的P……和静脉注she器具,上了这条通往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可能充满美丽、祥和、诗意、温柔、仁慈,和爱的世界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