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纬深抽了口气,坦率的看着绍谦。“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我父母,除了报平安以外,也请求两老,代为解除华家的亲事。虽然我不敢对青青有任何承诺,但是,在我心里,除了青青,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不敢让她当二房,更不会让她做小,我希望……我能明媒正娶,让她成为我唯一的妻子!”绍谦重重的在世纬肩上,敲了一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会从旁监督的!你如果有一天不遵守诺言……我管你什么铁哥儿们,管你在天涯海角,南京还是北京,我会追了你跟你算帐的,听见了没有?”世纬愣了愣,忙应着说:
“听到了!听到了!”“别光说不练!”绍谦吼着:“我这个假哥哥也会守在一边,说不定那一天,就倒打你一拳,打得你没翻身余地!”
世纬苦笑了。不住的点头称是。
就这样,绍谦终于甩开了他的失意。六人行的队伍又恢复了。瘦西湖、五亭桥、杨柳滩、桃叶渡……欢笑如前。
似乎,在人生里,所有的悲痛都很长久,所有的欢乐都很短暂。这“六人行”的欢愉,很快就被一件大大的意外,给全部打碎了。这天,石榴和青青到学校门口,来接世纬等四人放学。
下课铃响了好久之后;绍谦、世纬才带着孩子们涌出校门。石榴和青青在街对面挥手。小糙一看到青青,就兴高采烈的飞奔而来。此时,有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着经过校门口,竟然“砰”的一声,撞上了小糙。
一群人都脱口惊呼:“小糙!小糙!”然后一群人都拔脚追车子。因为,那车子居然没停,继续向前驶去。小糙被卡在车子底下,拖着向前。
“停车!快停车!撞了孩子呀!”世纬大叫。
“你他妈的快停车!”绍谦怒吼。
“停车啊!停车啊!”青青挥舞着双手,魂飞魂散,全力冲刺:“孩子在你车子底下呀!”
众小孩全体往前冲,吼的吼,叫的叫:
“停车呀!撞了人了!”
“求求你,停车呀!”“小糙!小糙啊!”开车的那个人,见一群人在身后追赶,这才发现自己撞了人。他回头看了一眼,但见男男女女,大大小小,都对自己大吼大叫着冲来。他心中一慌,急忙踩油门,车子非但没有停,反而往前急驰而去。
小糙在车子这一冲之下,落到地下来了。她躺在那儿,浑身痉挛,额上裂开一个dòng,满地满身都是血。
世纬等人冲了过来,扑跪在地上,个个面无人色,一时之间,甚至不敢去碰小糙。世纬见血不断冒出来,深知时间可贵,他抱起了小糙,用手蒙住她头上的伤口。血却从他的指fèng中往外流。“她完了!”青青撕裂般的低语,腿一软,身子要倒下去,绍谦一把支持住她,大声说:“不许晕倒!我们没有时间晕倒!赶快送医院!”
“要大医院!”世纬猝然大吼:“哪儿有大医院?哪儿有?她现在分秒必争呀!”小糙被送进扬州市最大的一家省立医院,这医院新开不久,医生都是南京和北京请来的名医,这是小糙最幸运的事。但是,抱着她一路奔进医院,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小糙早已昏迷不醒。到了医院,护士、医生看到这么严重的qíng况,又是一阵忙乱。大家推chuáng的推chuáng,检查瞳孔的检查瞳孔,拿氧气筒的拿氧气筒,打qiáng心针的打qiáng心针……然后,小糙就被急匆匆的推进了手术室。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世纬等六人,还有小虎子、阿长、万发等几个孩子,全守在手术房外,大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沉重得几乎凝聚了。墙上有个大挂钟,滴答滴答的响,每一分每一秒,都敲击着众人的心。小糙,她还能撑多久?还能撑多久?振廷、静芝、月娘,还有裴家两老和桂姨娘,全都赶来了。振廷一见众人,就急促的问:
“有多严重?告诉我有多严重?”
没有一个人回答。一张张的脸孔,一张赛一张的苍白。振廷的心,一下子沉进了地底。
“她究竟伤在哪里?”静芝嘶声问,随手一抓,抓着了石榴。“快告诉我!她伤在头上还是手上?四肢有没有残缺?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呀!”“我们也不知道她有多少伤,”石榴含泪说。“她被卡在车子底下,拖了好长一段路,四肢肯定都带伤,最严重的是前额,破了一个dòng,血一直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