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翻来覆去一搞,又糊涂了,呆呆的望着她。“可是,现在谢了,枯了。你怎么说?”我问她。“我有什么好说,我只有搬回去,不拿你一毛钱,我只有守信用。”说着这个老太婆把枯了的盆景抱走了,留下我绕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缠不清楚。
这第三回合,我付了两百块,连个花盆都没有得到。
比较起所有来登门求售的,这个老太婆的实力是最凶悍的,一般男人完完全全不是她的样子。
“太太!日安!请问要jī蛋吗?”
“蛋还有哪!过几天再来吧!”
“好!谢谢,再见!”
我注视着这些男人,觉得他们实在很忠厚,这样不纠不缠,一天的收入就差得多了。
有一次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中年男人来敲门。
“太太,要不要买锅?”他憔悴的脸好似大病的人一样。“锅?不要,再见!”我把他回掉了。
这个人居然痴得一句话都不再说,对我点了一下头,就扛着他一大堆凸凸凹凹的锅开步走了。
我望着他潦倒的背影,突然后悔起来,开了窗再叫他,他居然没听见,我锁了门,拿了钱追出去,他已经在下一条街了。
“喂!你的锅,拿下来看看。”
他要的价钱出乎意外的低,我买了五个大小一套的锅,也不过是两盆花的钱,给他钱时我对他说:“那么老远的走路来,可以卖得跟市场一样价嘛!”
“本钱够了,日安!”这人小心的把钱装好,沉默的走了。
这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类型,我自然是喜欢后者,可是看了这些卖东西的男人,我心里总会怅怅的好一会,不像对待卖花女那么的gān脆。
卖花女常常来我们住的一带做生意,她每次来总会在我们家缠上半天。
有一天早晨她又来了,站在厨房窗外叫:“太太,买花吗?”“不要。”我对她大叫。
“今天的很好。”她探进头来。
“好坏都不能信你,算了吧!”我仍低头洗菜,不肯开门。“哪!送你一盆小花。”她突然从窗口递进来极小一盆指甲花,我呆住了。
“我不要你送我,请拿回去吧!”我伸出头去看她,她已经走远了,还愉快的向我挥挥手呢!
这盆指甲花虽是她不收钱的东西,却意外的开得好,一个星期后,花还不断的冒出来,我十分喜欢,小心的照顾它,等下次卖花女来时,我的态度自然好多了。
“花开得真好,这一次你没有骗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以前不过是你不会照顾花,所以它们枯死了,不是我的错。”她得意的说着。
“这盆花多少钱?”我问她。
“我送你的,太太,请以后替我介绍生意。”
“那不好,你做小生意怎么赔得起,我算钱给你。”我去拿了三百块钱出来,她已经逃掉了,我心里不知怎的对她突然产生了好感和歉意。
过了几日,荷西回家来,一抬头发觉家里多了一大棵爬藤的植物,吓了一大跳。
“三毛!”
“不要生气,这次千真万确有根的,我自动买下的。”我急忙解释着。
“多少钱?”
“她说分期付,一次五百,分四次付清。”
“小鱼钓大鱼,嗯!送一盆小的,卖一盆特大的。”荷西抓住小盆指甲花,作势把它丢到墙上去。
我张大了嘴,呆看着荷西,对啊!对啊!这个人还是赚走了我的钱,只是换了一种手腕而已,我为什么早没想到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