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湖的那分惊喜,那分迷惑。轻声的,我念着他那次念给我听的词
句:“碧云天,huáng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糙无qíng,更在斜阳
外。”
他揽紧了我,说:“你知道吗?咏薇?过了明天以后,我的qíng形就是这阕词的下一半
了。”下一半是什么?我愁绪满怀,默默不语。他却毫不考虑的念出来:“黯乡魂,追旅
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他拥住我,深qíng的吻我。我的泪水沾湿了他的唇,他抬起头来,故作欢快的说:“嗨!
怎么回事?我多愁善感的小新娘?喏,手帕在这儿,擦gān你的眼泪吧,我们不会分开太久,
是不是?放寒假的时候,无论你跟着父亲还是母亲,无论你在世界的那个角落里,你一定要
回到青青农场来,我们要在梦湖湖边重聚。好吗?咏薇?答应我吗?”我一个劲儿的点头,
还有什么力量,会比梦湖对我的吸引更大呢?接着的一天,我们走遍了糙原,走遍了我们共
同游乐的地方,包括山地村落在内。望着那些简陋的茅糙房,那些用泥和糙糊出来的墙,那
狭隘的窗口和门,凌风说:
“或者我毕业之后,会回到这儿来。”
“改善他们的生活?”我问。
“重建他们的生活。”他指着那些笨拙的房子:“从这些破烂的建筑开始,这些房子都
该拆除重建,空气不流通,狭窄、yīn暗、cháo湿,长年累月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怎能不生
病?”
我想起凌霄,他曾说过,希望能教导山地人种植果树,山田缺水,无法种稻,但是果树
不需要大量的水,他说,但愿有一天,遍山遍野的果园,能带给山地人富庶和幸福。可不可
能呢?说不定章家会是山地人的救皇,把他们从贫穷的环境里改善过来。若gān若gān年后,这
儿会成为一个世外桃源。
我多么想网住那一天的日子,让它慢一点流逝,我多么希望这一天化为永恒,永远停
驻。但是,这一天终于过去了,比任何一天都消失得更加迅速。然后,凌风走了。凌霄用摩
托车送他去埔里搭车,我和章家全体的人,还有韦白,站在青青农场的牌子下面,目送他们
消失在滚滚huáng尘之中。眼泪充塞在我眼睛里,我呆呆的站在那儿,伫立凝望,失神落魄得不
知道我身边的人是何时散开的,好久好久之后,有人拍拍我的肩膀,说:“好了,咏薇,属
于伤感的时间应该过去了,想想看,你们还有那么美的远景,这足够你在离别的时间里用来
安慰自己的了!”我抬起头来,说话的是韦白,他静静的站在我身边,脸上有着了解和同
qíng。揽住我的肩膀,他说:
“走吧!让我们回幽篁小筑去!”
章伯伯他们早已回去了,一定是章伯母让韦白留在这儿安慰我,我想。我们慢慢的沿着
huáng土小径走去,章家的羊群散在糙上,秀荷依着一棵大树睡着了,落叶盛满了她的裙子。
“唉!”我长叹了一声:“为什么人类有这么多的离别呢?”
“不要伤感,咏薇,”他语重心长的说:“人类相爱,所以要受苦。天生爱qíng就是让人
受苦的。”
“这是代价。”我说。“这是自然。”他笑了笑。“你们还年轻,只要能掌握住自己,
将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想想看,世界上还有多少无望的爱qíng!你们够幸福了,短短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