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的来临带给你们许多困扰,现在,我走
了。以后罗宅一定能恢复原有的宁静。谢谢您和您的家
人对我的厚待和恩qíng!
祝福你们家每一个人!又及:请善待嘉嘉,那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可怜人。”忆湄留条”
除了这个纸条之外,我也留了个纸条给中□。这条子足足写了将近一小时,撕掉了半刀信纸。最后,只能潦糙的写上几句话:“中□:我走了。带着你给我的欢笑和悲哀走了。希望我们
再见面的时候,我能够距离你的理想更近一些。祝你
幸福!
忆湄”
两张纸条分别压在桌上的镇尺底下,天际已微微发白了。我提起箱子,轻悄的走出房间,阖上房门,对这间我住了将近九个月的房子再看了一眼,在心中低低的念:
“再见!再见!再见!”
我穿过走廊,走过了罗太太的房间,走过了罗教授的房间,走过了皓皓和皑皑的房间,也走过了中□的房间。一路上,我凄楚的、反复的,在心中喊着:
“再见!再见!再见!”
下了楼梯,穿过无人的小院落,我在晨光微曦中,离开了这有我的梦,我的爱,有我的欢笑和眼泪的地方。第十七章
搭上了早晨第一班南下的柴油特快,我在中午的阳光中回到了阔别了九个月的高雄。提着箱子,站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举目四望,高雄!那么亲切,那么熟悉的地方!我离开的时候,车站前的那株凤凰木花红似火,现在,绿荫荫的叶子仍然在冬日的寒风中摇晃。高雄,高雄,别来无恙!而我呢?去时怀着一腔凄苦和迷惘,回来时却怀着更多的凄苦和迷惘!三轮车停在小学校的门口,我和妈妈共同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孩子们在大cao场中追逐嬉笑,教室中一片书声朗朗。噢,我的故居!我成长的所在!林校长在家里?还是在校长室?无论如何,我还是先到校长室去碰碰运气。林校长,她将多么的惊奇我突然来到!
在校长室门口,我被一群热qíng的故友们包围了,妈妈的同事们!带着那样惊喜jiāo集的表qíng,把我围在中间,推来攘去的拉着我,无数的问题和评语向我涌来:
“噢!忆湄!你长大了!”
“忆湄,你成熟了,也漂亮了!”
“忆湄,台北的生活好吗?”“忆湄,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信?把老朋友都忘了,是不是?”
“忆湄,到高雄来玩的吗?能住几天?”
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我被弄得团团转。然后,林校长排围而入,从人群中钻了进来,她大喊:
“忆湄!”抛下箱子,我扑过去,一下子投进了她的怀里。她拍着我的背脊,像个慈母般恺切温柔,同时一连串的嚷着:
“怎么?忆湄,一去半年多,起初还收到你两封信,然后就音信全无了。罗教授待你好吗?台北的生活如何?大学考试准备得怎么样?现在怎么有时间到高雄来?……”
面对着这成串亲切而关怀的问题,我忽然失去了控制力,一路上,我竭力忍耐着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哇”的一声,我放声痛哭起来。林校长大吃一惊,用手环抱着我的肩膀,她失措的,惊慌的拍着我,结舌的说:
“这……这……这是怎么了?忆湄,别哭!有话好好说,怎么了?忆湄?你受了什么委屈?来!先到我家去,慢慢再谈。”我拭去泪,抬起眼睛来,无助的望着林校长,低低的说:
“林校长,我回来了!不再去台北了!这儿还能收容我吗?”
“噢!忆湄!”林校长喊:“你说什么话?这里永远是欢迎你的!来,来,来!一切都先别谈,到我家去洗把脸,吃点东西。”挽住了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提起我的箱子,把我向她的家中拉去。到了林校长家里,洗了脸,吃了一碗特地给我下的ròu丝面,jīng神好多了,心qíng也平定了不少。她的孩子们绕在我的身边,孟姐姐长孟姐姐短的问个不休,林校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把那群热心的小东西赶到外面去玩了。关上房门,她握住我的手,关切的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怎么回事?罗教授待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