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渭看出女儿真有几分羞恼,就此打住,笑着摸摸她的头,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问道:“和阿父说说,今日去哪里玩了?”
周映晚见周渭脸上已经没了怒意,便笑嘻嘻地依偎在他身边,撒娇道:“去了阿父常和我说的凤凰花街!那里真如阿父所说,热闹非凡呢!看,阿晚这身衣服好看吗?像不像咱们易国的好儿郎!”
周渭露出一个笑容,道:“那是自然,如今易国百姓富足,这凤凰花街理应更加热闹才是。”
周映晚抿唇一笑,正想说什么,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人群的惊呼声,结合之前路人说的话,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苍白。
周渭察觉到女儿的不对,问道:“怎么突然没声了?”
周映晚犹豫了一阵子,道:“只是在凤凰花街上遇到了一件事情罢了,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该不该同阿父说……”
周渭道:“说便是了,你还有话在阿父面前说不得的?”
周映晚只好道:“阿晚在路过凤凰花街的时候看到有一位小娘子说是清白遭人诋毁,想要跳楼自尽,周围的人非但不劝阻,反而还有想着看热闹的,虽然后来小沈把我拉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这样的行事终究不妥……阿父……”
周渭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道:“阿父知道了,会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的,你也不必一直挂念了。等到过几日,我差人给你送一块同行的令牌,出入方便一些,不过以后不准私自离宫,出宫之前记得同你母亲说好。”
周映晚嘟嘟嘴,道:“阿娘不喜欢让我出去玩,我要是同她说了,她又要生气了……”
周渭轻叹一声,道:“我会和你阿娘好好说说的。阿晚如今是懂事的大姑娘了,明白事理,出去多看看,长长见识也好。”
周映晚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周渭很清楚,周映晚马上就要到适婚年龄,她作为唯一的公主,以后注定要远嫁他国为易国牺牲,出嫁之后处处需要谨慎待之,如今这样轻松快乐的日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倒不如趁现在让女儿高兴一些。
“快些回去吧,你母亲还在等着你。”
周映晚早已有些疲惫,听到这话便起身,道:“阿父也早些休息才是。如今时候不早了,阿晚告退。”
周渭目送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处,这才敛起脸上的表情,重新低下头批改奏章,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影出现在大殿中央。
“见过王上。”
“起来吧。”周渭放下笔,对她勾了勾手。
影垂着头呈上秘折,随后立于一旁。
周渭大概翻了翻手上的折子,最后停在了某一页,将它放置在桌上,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向影,道:“负责保护公主那边的隐蝠可有事报告?”
影道:“今日在凤凰花街上闹事的是逐月坊一名女支女的女儿,原本脱了贱籍,未曾想到被大兴富商顾桐之子顾裕当做了欢场女子羞辱,她不堪受辱,加之受人指摘,不堪受辱,跳楼自尽了。”
周渭面色一沉,道:“还有呢?”
“在场的有御史台令二人,无人插手。”
周渭冷哼一声,道:“当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他沉默半晌,道:“派人去警告顾桐一番,倘若他再敢胡闹,休怪寡人无情了。”
“是。”
周渭的指尖敲了敲桌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自言自语道:“宁越为何突然调兵,不怕寡人趁机攻打宁越东境吗……依照宁挽缨的性子,不应如此啊……”他看了一眼影,问道:“你以为呢?”
影微微一愣,垂下头道:“隐蝠只为王上传递消息,绝不过问王上之事。”
周渭轻笑一声,道:“那阿晚是怎么出宫的?难不成是长了翅膀?她能如此轻易地离宫,想必是有了方便通行的腰牌,这腰牌还能是谁的?”
影被他点明,只好无奈地跪在地上,道:“但凭王上处置。”
周渭摇摇头,道:“罢了,你也是为她好。何况她那个性子,即使你不给她,她也要闹到你给她为止。如今她也快到适婚年龄了,过得松快一些也好,以后便未必有这样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