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家老婆子说,民间有种说法叫借命,那小孩住ICU,好不容易从生死线上挣扎了出来,翟惜又是个护士,碰上女儿刚刚死,而这小孩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她面前,可不就想岔了吗?”
旁边还有人咂咂嘴,略带叹惋地说说道:“那这小孩也是有点倒霉,这医院也是有病,人家家里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给翟惜休息一下的吗?”
“休息,怎么休息?她在那医院是市里面最好的,每天都忙的跟陀螺一样停都停不下来,这种事情顶多让她休三天假就有得回去上班了。”
而三天的时间,压根不能让一个人从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中走出来。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儿媳妇也是市医院的护士,本来上面已经批了她的产假,可是太忙了,愣生生忙到生那天才去休息。生完之后,月子都还没做满,有得回去上班了。”
“不容易,都不容易。”一旁的老头感叹道。
可是再不容易又有什么办法,护士翟惜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原因,她终究是杀了人,要接受惩罚。
做出了一件事情,总得要承担一件事情的责任。
而景春昼听着他们谈话的时候,则是拿出手机来搜了一下这件事情,当她看到犯罪嫌疑人脸上一层又一层的马赛克,又看到受害者的高清照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无他,受害者赵某的长相,简直就是和赵大海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景春昼立马就联想到了那天,在城隍庙的楼提前,他曾经丢下了一个装满钱的袋子,而后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捡走了。
转瞬间,他就想到了很多。
“不,可能真的是借命!”
一个老前辈调笑道:“哟,小二,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
景春昼转头看向老前辈,黝黑的眼睛之中满是认真,他说:“我们的存在,不就证明了这些东西实际上也是有可能的吗?”
他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给这几位老前辈说了一遍。
老前辈张了张嘴,最后只有一声叹息,“可是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呢?”
景春昼一愣,那又如何呢?就算真的证明了翟惜女儿的命是被借去的,这种事情也压根不可能被当作证据一样呈交上去。
曾经的景春昼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他看不到的东西,他从来不相信。
景旦与他不同的便是,他会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因为他能够看到。可是就算他相信了也无法,他无法让检查官相信,也无法让法官相信。
就算检察官、法官相信了,那翟惜依旧面临着惩罚。
法律便是如此。
他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可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老前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事情大家都见的多了,可是我们真的,也无能为力。”
当受害者转变成为施暴者的时候,他们也应当受到审判,无论他们又多少苦衷。
“我们的存在,就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多一点公平和正义,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老前辈是过来人,他能理解那种无奈。
他曾经见过无数个像翟惜一样的人,在接受审判地时候,他们总是用一种迷惘恍惚地眼神看着他,轻轻地问道:“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只是……想要维护我自己的权益啊!”
那时候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老前辈看着他,眼眶泛红,“不是你错了,是我们错了,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对不起。”
审判者朝着被审判者道歉,或许这是头一遭。
即将面临死刑的人却突然笑了,他说:“那你们以后,要好好加油啊,不要再让我这样的人出现了。”
小伙子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奋斗着,他从一个新人变成了一个人人尊敬的老前辈,直到死那一天也在努力着。
他拍了拍景春昼的肩膀说:“没有办法,但我们也得加油!”说完,自嘲地笑了下,“死都死了,还加什么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