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绕着四周,一切都浮现出一种陈旧的味道,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
她曾伏在墙边那台缝纫机上,给别人补衣服,咔吱咔吱的声音让她安心,李宏宇回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吱呀”叫了一声,她便回头看他,笑着说一声:“回来了?”
李宏宇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扔下书包就进到了厨房里面。
吃饭的时候,她将一双自己纳的鞋放在李宏宇面前,李宏宇会嫌弃的撇撇嘴,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穿这个?”
李宏芸低下头,说道:“你上次说,秋树他有了一双新鞋。”
李宏宇道:“行了行了!”他粗暴的拿起布鞋,扔回自己的床上,满是不耐烦地说:“他姐姐能和你一样吗?人家随便写一本书卖出去,都是几十万一百万,你就能给人家补补衣服了。”
李宏芸低着头没说话,眼泪一直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她握起拳头,咬着下唇,就又听到他弟弟别扭地说了一句,“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不一样的。”
是啊,不一样的。李宏芸心想。
可是那个时候,李宏宇虽然会抱怨自己家里穷,会嫌弃自己的姐姐比不上别人,可是他依旧把自己当作是家人来看待。哪怕是一个不怎么拿的出手的家人。
一切的转变是从她为了姐弟俩的生活出卖自己。
从此之后,她在李宏宇面前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又看向了电视机,那段新闻再次播放,李宏芸就静静地看着,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毫不留情地拍打着窗户,发出啪啪的声响。
窗子被风吹的呼呼响,李宏芸拿起了假发站起了身,她拖着蹒跚的步子走向了卫生间,重新将假发戴上,理的整整齐齐的,而后,又坐到了那个陈旧梳妆台面前。
与其说是梳妆台,倒不如说只是一张破旧的桌子,充满了年代感,桌面上有一层油腻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桌面上却全是大牌的化妆品。
李宏芸摸了摸那瓶价值上千的乳,却最后将手落在了一旁一个塑料青蛙的瓶子上,她缓缓地打开了盖子,一股郁美净的香味扑面而来。
十多年前,她便只用的起这个护肤品,如今,她又重新选择了它。
她对着镜子,眉笔轻轻扫过眉梢,她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又愣是加重了几笔,将自己的眉毛画的和蜡笔小新一个模样。
李宏芸痴痴地笑了起来,眼泪都笑了出来,伴着风声雨声,竟然有一丝悲凉。
“咔咔——”老式的防盗门被人敲响了,门外的人似乎很是暴躁,门被晃的啪啪响。
李宏芸站起身来去开了门,看到门外那个血肉模糊却西装革履的人,她笑了,纯真而幸福。
她说:“你回家了呀?”
那个依稀能看出头发是红色的人向她伸出了手,他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铁质的铭牌,李宏芸将手搭在他的血肉模糊的掌中,钻入他的怀中。
她就抱着那个非人非鬼的一坨东西,姿态全然是依赖。
雨停了,李宏芸牵着那已然看不清面容的人走到了天台上,李宏芸歪歪脑袋,笑着说:“下辈子,早点来找我。”
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结局会不会变的不一样?
早一点,那时他尚未步入歧途,而她也可以全心全意地呆在他的身边,如果在早一点,那就好了。
李宏芸拉着他,缓缓从天台上倒下,曾经名为烈火歌的人没有放手,在坠落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翻身,用自己早已残缺不全的身子垫在了活人的下方。
当警察和殡仪馆的人一同赶来的时候,殡仪馆的一个实习小哥看到了地上其中一具稀烂的尸体时,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认出了那具男尸手上的铭牌,那玩意还是他今早亲手给他带上去的,他刚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老师傅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们将尸体抬上车后,老师傅说了一句话:“等会给他们俩找个相邻的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