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代嫁[民国]_作者:小谢娘(235)

2019-10-16 小谢娘

    二人推杯换盏,好不亲切,木旦甲也参与其中,终究没给外人一个插话进来的机会。
    华筵散场,已是更深露重,老土司面对月儿的好酒量,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再年轻个二十岁,说什么都得赢了你!”
    月儿微醺,却保持着清醒,仍旧不必在嘴上争一时之快:“我如今也赢不了伯父,是您爱护我。”
    在老土司被奴仆架走之前,月儿仍旧心心念念买药之事。
    唤住了老土司:“伯父,我刚教您的汉人的成语,还记得么?”
    老土司醉得一塌糊涂,看着月儿企盼的眼神,嗤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回望几个月来的人生历程,月儿才发觉,自己吃过的每一份苦,遭过的每一份罪,付出过的每一份辛劳,都在日后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回馈给了她。
    做义工这么久,治病救人且不说了,面对贩子手中的各色西药,月儿不慌不忙,很快便能辨别出种类。
    哪怕上面写的是德文,英文,法文……
    她也能轻松地分清门类,并且知道哪些是急用的,哪些是洋人送到中国来糊弄钱的。
    月儿入土司府以来,木旦甲便时刻陪同着。如今眼看着月儿买完了药,他知道,分别在即了。
    恋恋不舍的,却又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挽留。
    “再住一天吧……好歹……好歹歇歇脚。”
    月儿怎能不知少年人真挚的情谊,她又何尝不想歇一歇,再听他说说西南的故事,诉一诉天津的见闻?
    可月儿知道,自己此番来西南,本就是因着去西洋买药时间太长,才铤而走险的。
    她需要的,是只争朝夕。
    双方默契地避免了“离别”这个词,木旦甲亲自带人将月儿送到了昆明的机场,又派了几位懂汉语的奴仆一路跟着月儿,将她护送回去。
    无论是月儿,木旦甲,还是槃生,那种恋恋不舍,都是竭力不去写在脸上,却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抱歉了,父亲身体大不如前,我需要留在云南,不能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韩江雪的手里。”
    月儿想说一句“已然很麻烦了”,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过分矫情且轻薄。
    “希望还能再见面。”
    “我也想去看看,东北的白山黑水。”
    离别总是这般相似,与在天津的火车上并无二致。月儿挥手,转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她想说一句“快回去吧”,最终也没说出口。
    回程的飞机有了护卫,有了药品,月儿昏昏沉沉的半寐半醒,又一度几经生死,月儿却坦然了许多。
    韩江雪说得对,她应该成长成一个坚韧的,有足够能力去应对这世间所有风刀霜剑的人。即便可能永远无法成为可以为韩江雪抵御风雨的港湾,但她仍旧应该砥砺前行,做他的同路人。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下了飞机,到了北京。盘查愈发严格起来,但好在有宋小冬去打点,有能够买路的金子,月儿最终还是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临行时,宋小冬略有难色地说:“你……做个心理准备……江雪对于你偷偷去了云南的事……可是生了好大的气。”
    月儿一惊:“我来回才这几日,他怎么知道我去云南了?”
    “就这几日?小姑奶奶,你说得轻巧,江雪都快急红眼了,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月儿逼视:“所以你就说出来了。”
    宋小冬自觉心虚,却又不得不说:“我……我也没办法,就把你去云南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差点撤了兵,要杀去云南呢。”
    月儿听完,恨不能肋生双翼。宋小冬赶忙道:“听说你全须全尾回来,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不耽误什么大事,只是……估计会和你发一通脾气吧。”
    月儿长舒了一口气,没耽误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