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受长生_作者:云汜(187)

2019-10-16 云汜

    周涣慎重其事地递还伞:“谢谢。”
    雨师妾道:“我职责所在。”
    周涣调侃地哦了一声:“什么职责会让雨女伞认主?”
    雨女伞是上古不可多得的集天地灵气与九阴之息的神器,曾被雨师屏翳用来镇压女妭的旱神之力,若是常人站在它身下顷刻七窍流血,他却在伞下却毫发无损,不是认了主是什么?
    见她没有答话,周涣转身拍了拍钟三郎的肩叮嘱道:“下次可不能在雪山力高声大叫了,知道吗?”
    钟三郎不解道:“为什么?”
    “笨!雪本松软,轻轻附着岩石,雪山旷远,你若高声语不就把它们都震下来了?幸亏方才的雪不大,不然贫道可护不住你。”
    钟三郎点点头,抱拳:“哦,谢谢道长哥哥!”
    “就谢我?刚才可是这位姐姐把伞丢来,快,说谢谢雨师姐姐。”
    钟三郎再抱拳:“也谢谢姐姐。”
    周涣摸头:“真乖。”    旁人围上来,只见那一声不止吼得二人被雪罩住,来时之路也被覆盖了。他们处于四面包围的山谷盆地间,怎么出去一时犯愁。
    在场的人只有钟三郎一个本地人,转转眼珠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出去,叫澄天镜。只是有些远,而且毗邻将军坡,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嘁,区区鬼现坡而已,咱们难道要在这坐着等死?”有脾气火爆的粗汉道,其他人纷纷点头。
    既然没有意见,钟三郎点点头,由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汉子背着在前带路,周涣与雨师妾作为唯一会用灵力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照看着以防意外。
    这里的雪凝成冰,到处是沾满湿润泥膏的岩石,冰冷的雪水顺着鞋底渗进来,叫人觉得踩的不是路而是雪是冰是岩。
    道路湿滑,雨师妾专注看路,前方忽而停下了。
    原来山路狭窄湿滑,钟三郎二人走得太快,中年汉子踩了空连人带石掉下去,幸亏周涣眼疾手快用剑截住。
    中年汉子磕头谢救命之恩。钟三郎缩在角落惨白着脸害怕道:“我不带路了我不带路了,死了好多人。邓大嫂、邓姐姐还有林大哥,他们都被埋进雪里,刚才我一嗓子差点害道长哥哥跟我送命,现在又害大叔摔下去,我……”
    山腰之中罡风尤胜,像极了寒月下胡人的长刀或是关山下野狼的利爪。一边是危岩一边是深渊,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坠下去的是不是自己。雪中行未免太多舛了点。
    “不是你的错。”事到如今周涣也只能这么安抚钟聪,顺便安抚想打退堂鼓的众人。
    钟三郎抬起红肿的杏子大的眼呜咽几声重振旗鼓。周涣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因踏空而断掉的山路发愁,眼前闪过一道幽蓝光晕,将缺失的路补起来。
    其他人都走过去,雨师妾如释重负地松开手指,扶着岩壁刚跨两步有人挡住去路。
    雨师妾松开扶壁的手打算绕开,周涣一把握住手腕。
    “你为什么要用灵力?”
    身后,术法堆砌的山路土崩瓦解,石块摔下深渊,雨师妾蓦然攥紧十指,指甲用力得快要掐破掌心。
    周涣担忧地扶住她,道:“为什么不说话?”
    身体里还有蚀骨痛楚,似雷公执锤将长钉楔进骨髓,但愈是这样愈要只是强装无事。雨师妾直了直脊背如愿开口:“你想我说什么?”
    周涣望着她的背影,白鹿露出一寸剑芒,呦呦低鸣迎雪风送来:“路断而已,我尽可用白鹿斩些石块以灵符固定通行,反倒是你为何要强行施法?”
    她沉默了阵子,握拳道:“我不喜欢被人当作弱者。”
    “……抱歉,可能我说话冲了些,但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周涣皱眉道,“东皇的禁制也曾听说过,你强行施法助人只会遭到反噬。”
    若术法于人族有作用则会反噬,不啻如此,愈是强大者承担的痛楚也就越剧烈。这是六界共同的规矩,倘若经年累月蔑视禁制,不论是杀人如麻的邪魔还是征风召雨的神祇最后都只有一个下场——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