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贺宸的话奉为圭臬,连连点头称是,如获至宝地捧着两个耳塞,真诚地对贺宸和司不悔道“两位高人,我睡一步,房间里的东西你们随意动。”
司不悔看着这人有些蠢的背影,听着他极其耳熟的语气,总觉得好似从前也见过一个类似的人。 男人带着耳塞躺在床上,不多时就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司不悔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低声问贺宸道“娘子,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我三叔偷偷把看相的技巧教给你了”
“咳咳”贺宸一时不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红着脸连连摆手,“我哪有这么厉害。”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是何木生。他上周给我寄了一封信来,说是他的堂哥尝了他从槐城带去的地踏菰,也想来槐城进些野菜回去。”
“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看了老板娘的住客信息登记表,上面有一个叫何水生的住客,这么明显的名字只能是何木生的堂哥了。”贺宸说道。
而这个何水生看起来确实同何木生有那么几分相像,这也让贺宸更加确认了试探的心。
何木生上一次招惹上了封岁岁,皮肤溃烂红肿,最后还是喝了地踏菰汤才好转,而这个何水生干脆就被无颜给盯上了,差点连自己的脸都保不住了。
所以何家人才是最倒霉的体质吗贺宸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感觉它正微微发烫。
耳塞裹了消音符,还贴了安神香,何水生这一觉能安稳睡到明天早上。司不悔和贺宸便对坐在房间里的两把沙发椅上,慢慢啜饮着热茶。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房间里只剩下了何水生的鼾声。贺宸见司不悔安静地凝视着窗外,便也沉住气,跟着他看向窗外的夜景。
房间里的机械表走到十一点半时敲了一下,贺宸看到不远处了几块灯牌倏地灭了。紧接着,一股寒意蹿上了他的皮肤,似是窗口没有关掩饰,让寒风从外面飘了进来。
司不悔在身上贴了一张红色的符纸,把贺宸拉入自己的怀里,躲在窗边低声道“来了。”
窗边被窗帘罩下一块阴影,两人相拥站在黑暗里,从外面一时倒也难以察觉。不过多时,贺宸看到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忽然自动自发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面条似的瘦长黑影从缝里钻了进来,贴着墙壁把自己挂到了天花板上,再犹如充了气那般渐渐恢成原状。
借着外面的月光,贺宸看清了那黑影的模样。那是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他有着一头微微蜷曲的黑色短发,身上的皮肤白得吓人,嘴唇却是深浓的鲜红色,穿着一身和冬天完全不搭的t恤短裤,整个人看起来诡异的很。
不,自然不能称之为人了。能像面条一样被压得扁平从窗户缝里钻进屋子里,最后还能趴在天花板上自动复原的,怎么可能是活生生的人呢
贺宸皱起眉头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向床头逼近的少年,总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会是谁呢贺宸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名字,却没有一个人的脸能和眼前的这张对的上号。眼见他就要伸手触碰到何水生的脸了,电光火石之间,贺宸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大声喊道“彭彭”胸口的玉佩蓦然变得滚烫。
是了,自己眼熟却又不记得的少年,不是那个在记忆里被刻意模糊的彭彭又会是谁呢
听到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出声音来,无颜飞速地撤回了伸向何水生的手,凄厉地叫了一声“饿了”,手脚并用,倒贴在天花板上朝贺宸爬来。
看着这诡异的情形,贺宸只觉头皮发麻,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感受到司不悔从背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贺宸才觉得自己的心跳稍稍平缓了一些。
司不悔上前一步,把贺宸互在了自己身后,动作利落地取出自己的紫金葫芦在手上抡了个圈笔直地指向朝这边爬过来的无颜。
此时的无颜也终于注意到了原来黑暗之中还藏着个司不悔,愤怒地大叫了一声“饿了”,接着还是颇识时务地改变了方向,选择跑到窗户边想要原路返回。
然而司不悔哪里会给他这个逃跑的机会,无颜奋力地跑到窗户边想要再次变回瘦长扁平的黑影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变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