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夫妻通常是整个金字塔建筑中两块最契合的积木,而不是两个相互吸引的鲜活灵魂。假如有一天出现了这样一个灵魂,它会抽走那块最关键的积木,让一切崩塌成空。
蒂琳从来没有过这种危机感。
但现在希欧维尔看着她的神情已经基本宣告了事实。
他在任何其他境地下,都不会像这样,温柔又带有负罪感的看着她。
“你爱上别人了?”蒂琳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地谈论过他们的感情。
“那倒不是……”希欧维尔仍觉得难以启齿,“你记得那天你带了个芭蕾舞演员回来吗?”
他谈起这个,蒂琳倒是松了口气。
这完全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
“是的,你把她从书房里扔了出去。”蒂琳稍稍缓和神色,“就算你之前跟她做了什么也不要紧,是我的错,我不该下药。”
“不是这个。”
只要开了个头,后面的就好讲多了。
希欧维尔冷静地把那晚的情况跟她叙述了一遍。
最后告诉她:“如果孩子顺利生下来,我会养的,但这不会影响到拉斐尔和阿诺的继承权。”
经过令人窒息的漫长沉默后。
蒂琳才笑着开口:“你连孩子出生后的事情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要告诉我?”
她语气里有几分难以置信。
真是太荒谬了。
她都不知道希欧维尔刚才有几句实话!
那晚他只喝一小杯带药的牛奶,他能清醒地把芭蕾舞演员推下楼梯,理智地走到桌子边上检查食物。
那他为什么不能把奴隶扔出门呢?
他确实强调了对方用药量很大。
但是这个有关系吗?对方就算喝一桶药也不能强行把他怎么样吧?
这事儿当然只能他主动。
还有意外怀孕。
连阿诺都能编出比这更好的故事。
在发生意外后,他都已经戳破了那个奴隶“做过绝育”的谎,竟然没有想到事后避孕?
根本,不可能。
因为细想起来实在是漏洞百出,蒂琳反而难以分辨真假。
希欧维尔编不出这么烂的谎。
他也没必要,他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去思考这么恶心的事情。
它只能是真的。
“我需要……”蒂琳愤怒到声音颤抖,“去艾芙莉家住几天,冷静一下。” 蒂琳起身收拾东西。
希欧维尔告诉她:“斯诺莱特还在这里。”
蒂琳转身看见他平静的面孔,终于抑制不住怒火的喷发:“你要我在已知你有个私生子的情况下,再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吗?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整整二十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假装爱你和假装为你所爱。我要去艾芙琳家休息一段时间。”
“你决定吧。”希欧维尔只能退让,“要我开车送你吗?”
虽然在这件事上,希欧维尔没有责备蒂琳的意思。
但他觉得他不是唯一需要道歉的那个。
蒂琳从一开始就不该下药。
如果她没有下药,他就不会面临现在的窘境。
他不会去触碰脏污的奴隶,不会有一个混血私生子,不会需要解决婚前协议、继承权以及与蒂琳家族之间的复杂问题。
这些种种都不会有。
只要那晚她看完歌剧回来,平稳从容地渡过一天,而不是突然选择折腾个幺蛾子。
她事后轻描淡写地道歉,好像根本不觉得给自己丈夫下药并且期待年轻芭蕾舞演员爬上他的床有什么问题。
这点是希欧维尔难以理解的。
如果婚姻誓言的破解有先后,他认为是蒂琳在先。
而他从来没有指责过这一点,所以直到现在蒂琳也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她下了药,他也应该好好拒绝一个奴隶,但如果对象是她选择的芭蕾舞演员,那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