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妈妈厉目道,“姑娘也别喊冤了,幸亏夫人和哥儿福大,只在松柏院喝了一口茶,若多喝几口,还不知如今什么情势呢!不送你去衙门,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了。姑娘还是从实招了吧,那花精丹是从谁哪儿听来的?”
梅铃哭得更凶了,“就是在后园子摘花时听了一嘴,当时人多,又有花木挡着,真的没看清。”
“她们怎么说的?”林妈妈问道。
梅铃抖索着身子,“就是……就是有人说东城开了家花粉铺子,里边有种丹药,最治妇人经痛之病,然后……就有人说那东西产妇不能用,用了反而会害疼症。”她当时刚好在庄子里跟男人打闹一场,心里憋着恨,回来又见兰草堂那两个姨娘呼奴唤婢的,想着自己当年若是被提了姨娘,如今过得也该是那种日子,一口气堵在胸口,就鬼迷心窍去买了那什么花精丹,趁着小七来找嬷嬷聊天时,在她茶里偷偷放了些,想着让她吃些苦头,真的没想害死她们母子。
林妈妈偷眼看看李楚,只见他眉头紧蹙,攥了攥拳头,抬腿出了角门。
梅铃爬跪两步,还想再求,却被林妈妈挡住去路,“姑娘,咱们也算认识一场,要我说,你还是顺当的走吧,能留你一条命,那都是看在嬷嬷的面子上,是夫人跟将军说投鼠忌器。你能做出这等事,已然是留不得了,碍着你跟嬷嬷的情分,且嬷嬷年纪也大了,将军和夫人不想让这种污糟事脏了老人家的耳朵,才让你男人把你带去他乡,往后啊,你就好自为之吧。”
梅铃哭得肝肠寸断,她是死都不愿意离开这栋宅子的,爬起身就想往墙上撞,却被几个妇人上前摁住,将其五花大绑,口里塞上棉絮,送出后园角门。
角门外停了辆驴车,赶车的正是刚才进去见王嬷嬷和李楚的人,也是梅铃的男人。
男人默默看着几个婆子将梅铃五花大绑的送进车里。
成婚两年了,从起初的欣喜,到被冷嘲热讽的心凉,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没了半分期待,本想等自己混成小头目,找人说和,解了这门亲事,如今到好,什么都没了。
“消停会儿吧,等出了城门,我把你嘴里的东西拿掉,让你好好骂几句。”坐在驴车前,男人侧身对着车帘冷笑一声,“让咱也听听你是怎么骂你的大将军的。”头仰在门轴上,“你的意中人当真贵气、威武,可惜——他却连正眼都不愿瞧你,你到底在里头做了什么?”问车里的人。
车里突然安静了。
见车里安静了,男人摇了摇手里的鞭子,“你的意中人让林田生给我派了个活儿,去川北的庄子里养马,虽然地方偏僻了点,却也算是个好活儿,只是有一个条件——”冲车帘子处一字一句道,“保证你这辈子出不了川北。”
车里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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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灯火如豆。
兰草堂的院门吱呀一声作响,随即又轻轻阖上。
梅婉玉刚洗漱完换了睡袍,兰珍挑帘子进了内房,覆在她耳上悄语几句,只见她想了一会儿,嘴角显出一抹笑意,“这定是梅院的主意,倒是好肚量,为了抓牢他,居然能忍下这口气。不愧是莫家人教出来的女孩,眼睛看的够长远。” 十一月初,京城下了一场大雪,足足有半尺多厚,把小七乐够呛,让她更乐的是何应乾也被调回了京城,何夫人自然要跟着一道回来。此外,万文秀那口子也得了探亲假,说是可以在京里过年,万文秀又让人带了信给马溪莲。
十一月底时,羊城一帮女眷终于是聚齐了大半。
先在万府处聚了一回,等李宅东府忙完乔迁大宴后,小七又下帖子将她们请来家里。
在后园子染香阁里设了席,还在边厅摆了烤架,结果酒席没人动,全跑去边厅烤肉去了。
“这是新鲜鹿肉,文秀她公公带着人在东山林子里猎了运回来的,让人送了一头到我们家,今日拿来让大家尝尝鲜。”万夫人把切好烤鹿肉递给小七,被一旁的文秀嫌弃不疼她,“你家有现成的,难道在这里还要占着不成?”万夫人笑着拧拧她的俏鼻。
“来来来,咱也拍一把郡公夫人的马屁。”何夫人在一旁笑道,“这是在羊城时让人从西边运来的蜜瓜,怕在路上碰坏了,正经拿被子包回来的,我们家那口子还当我在那几箱子里藏了多少私房钱,一打开才知道是这玩意,唉声叹气了好两天呐。”把蜜瓜盘子端到桌子中央,非让每人都吃一块不可,这可是她费了老大的劲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