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安静了好一阵儿。
“你可知梅家如今在秦川的地位?”李镇道的眼神由淡漠渐渐转为平和。
“孙媳虽鲁钝,但也不至于蠢笨,自然知道他们梅家眼下对秦川的重要性。不过孙媳又想,我们李家在大周国又是什么地位?” 迎上老爷子的目光,“既然咱们家都经历了大宛口一役,他们梅家难道还能比过咱们?”皇帝都可以敲打他们李家,他李家为何要对一个小小的梅家步步退让?“孙媳识字不多,幼时却听学堂里的孩子们诵读大贤之言——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他们梅家不过是寄生在虎狼身上的虫蝇之辈,为了得到更肥美的鲜血,不计手段,如今已经害到虎狼幼崽。须得当头敲打,才能成就方圆。”看了看老爷子的眼神,似乎在思索什么,难道是被自己说动了?不禁又加了一句,“百年大计,人为本。”承接大志的子孙都没了,还斗什么?更别谈什么百年大计了。
李镇道的眼神彻底变得平和无波,“吴家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巧言令色的小娃娃?”
“……其实这些话,都是相公以前教我的?”这老爷子可没李楚那么好骗,让他太注意不是好事,还是能推则推吧。
屋里再次陷入寂静。
一声叹息后,老爷子道,“去把孩子接回去吧,大冷的天,别冻到了。不过——明日起,你自往祠堂罚跪去。”这是对她擅作主张的惩罚。
“……孙媳知道了。”小七暗暗松口气,额头点地拜两下,爬起身,心里挂念着恒哥儿,来见老爷子之前,她让周城潜入梅家院子里,把昏睡的小家伙和那个花脸放在了假山后,虽然包了厚厚的毛麾,但到底还是不放心,得赶紧把戏演完,将儿子接回来才是。
小七急着去梅家“救”儿子,自是没空顾及屋里的爷孙俩。
看着小七匆匆离去,李镇道对李旭摆摆手,“去看着点,这次的事,别太重,也别轻了。”这丫头的手段到底是太稚嫩,未必拿捏的住分寸,还是李旭更保险点。这梅家祸害了他两个曾孙,早晚是要收拾的,只不过现在还有点用而已。
李旭明白祖父的意思,领命而去。
二人走后,老爷子在堂上坐了良久,倏尔一勾唇,“倒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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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次的事其实并非梅婉玉指使,她还没这么蠢,敢做这么大动作——要知道大动作是很容易露马脚的。
这次事件的主使是梅思玉,这趟随家人过来散心,见识了京城的繁华,更见识了李家的贵胄,仰川陶家虽也富甲一方,可到底比不得李宅这等势力。若非吴家那只狐狸精碍事,西府本该是她的天下,心口存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就想找地方出出气。其实她本来也没想闹那么大,就是无意中从兰珍口里听说了有花脸这么个人,就让人给了他二百两银子,原打算把恒哥儿迷倒了吓吓那只狐狸精,哪成想会碰上太学的台榭垮塌。那个叫花脸的小厮临时起意,想着既然孩子都抱出来了,何不干脆做票大的?不管是从李家还是梅家敲一笔,都足够他这辈子花用了,反正他就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人拖累,大不了拿了钱出去落草为寇,也好过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了。
谁能料到半路会正好碰上那个白居蝉,好事没成不说,还被痛打了一顿,糊里糊涂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正跪在梅家后院里,面前不但站着自家女主人和东府的三爷,还有梅家几位爷。
在自家女主人的追问下,花脸把罪责都推到了梅思玉头上,是她让下人给他钱绑孩子,他顶多就是个从犯。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家三姑娘给了你钱,你可见过我家三姑娘?”梅家一个没去京畿汤泉的媳妇出来问话。
“……”花脸哑口,他还真没见过梅思玉,只偷听那婆子说话时听了一嘴她家的三姑娘。
那妇人冷笑,“未曾见过就信口胡言,可知栽赃嫁祸朝廷命官是什么罪?”眼尾余光瞄一下小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