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鼎轩早将自己收拾整齐,矜贵优雅的坐在餐桌前, 享用他三百六十五天, 每天都一模一样的早餐。
他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有异于常人的惊人执着, 这种类似病态的执着不止成就了他优异的自控力, 也让他在更多生死攸关的场合无往不胜。
他喝光玻璃杯中最后一口牛奶, 用餐巾仔细擦了嘴, 再工序简单的漱了口,才开口问一直静立于身边的刘盛:“都处理好了?”
寂静了一夜的偌大别墅,因为他的开口终于有了一点浅淡的泛着人气的生机。
刘盛迈着规整的步态, 上前两步, 毕恭毕敬的汇报:“是,按您的吩咐,都办妥了。”
陆鼎轩笑了,很认真的纠正他:“怎么能说是我的吩咐,我们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他双手交握,周身泛着神经质的愉悦, 还有或真或假的惋惜,“他挺聪明的,虽然唯利是图,但办事能力实在也配得上他的野心, 这两年帮我们解决了那么多困难,就这么死了,实在有点可惜。”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神没有任何温度的扫过刘盛镇定自若的脸:“你说是不是?”
刘盛视线下压到餐桌位置,强按住那种心头的震动恐惧,咬牙表态:“是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是他该死!”
“你不要伤心就好。”陆鼎轩目光轻柔,语气也是淡淡,“毕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
刘盛的腰九十度垂下,声音没有起伏的辩解:“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我的命是刘先生给的,跟从前那个家,那些所谓的亲戚都再无半点联系。”
陆鼎轩没搭话,他垂眸盯着刘盛恭谨的头颅看了约半刻钟,直到对方平顺贴于身体两侧的双手渐渐曲起,有了准备交握的态势,才悠悠转了话题:“该放进去的东西,都放好了吗?”
他不开口,刘盛不敢直起身体,保持那个难受姿势说:“放好了,就放在侯宁存放许小姐照片的U盘内,警方应该已经拿到了。”
“哈,很好。”陆鼎轩眼中杀气被恶劣的喜悦掩盖,他随手端起桌上仆人新上的黑咖,阳光下,唇红齿白的模样与任何一个优雅显贵的贵公子无差。
“我真想知道那个警察看到侯宁这些小动作会是什么表情?生气?嫉妒?愤恨?还是自惭形秽?”心情愉悦到尝不出苦味,陆鼎轩满意的搁了杯子,骨瓷光滑,色泽清亮,和他的心情配合,相得益彰。
“可是……”刘盛斟酌用词,“那警察能从嘉陵城市银行查到君安和黎森,想来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们贸然自己送上门去,他会不会怀疑到您?”
“怀疑有用吗?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陆鼎轩不以为然的抬抬手臂,刘盛松口气站直,他看着他,以一种凌驾万物的傲然语气说,“最重要的是他为了找证据,会慢慢发现欧阳询是他杀的,而许柚是为了欧阳询才会接近他。”
“她不仅从来不曾爱过他,相反……她恨他。”他嘴角笑意很轻易的溢出来,“这才是我想要的。”
……
与嘉陵市相隔千里之外的一座海岛上,临海而建的别墅宽阔而低调,白色外墙在炽烈阳光下反射着同样热烈的光芒,高大热带树木掩映着人工培植的斑斓花朵,绿植漫漫,在燥热中劈出淡淡清凉。
两个穿戴随意的男人在茶室里相对而坐,各自脸上神色轻松,给人感觉似只是在闲谈天气人文、经济地理,默契而愉悦。
但实际,平和之下,一如既往的刀光剑影。
夏少城慢慢品着手里的茶,虽然李家的下人们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但这么多年,每次泡的茶尝起来总觉得差一点味道。
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来,或者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心之向往的期待,因为即使他自己按照她告知的分量水温,她固化的程序小心翼翼的来一次,也不会有那样完美的体验。
他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古董钟,这个时间,她应该正在吃早餐。
刘述辉见他似走神,微微笑着问:“夏总想到什么这么开心?不会是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夏少城收回深思,不甚热络的看向刘述辉,这个人比起从前的刘能圆滑许多,没有刘能颐指气使的架子,看上去和善又好说话,但论起深沉心机和狠辣手段,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