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工地做工了?这跟海明公司所说的情况完全相悖,关楠状似无意问:“工地上很辛苦吧,怎么不做保洁之类的活,应该轻松很多。”
孙父又是叹气:“她之前在嘉陵就是给人做保姆,但邑江不比嘉陵市,这里经济不太好,除了去工地其余工种工价极低,现在我们家除了一家人的生活,小明的医药费,小睿的学费全指着她那点工钱。”说到这里,他声音明显低下去,几乎哽咽,“也怪我,前几年做工不小心伤了腰,干不了重活,要不然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小明也不会……”
孙父话没说完,李海亮强硬插话进来,他气呼呼的说:“孙叔,您怎么还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抗,您跟我周婶为孙明付出得还少啊?要我说就是他自己不争气,白读了那么些书,不好好工作,尽出些幺蛾子。他把家里拖成这样,凭什么见天在家耀武扬威发脾气,昨天要不是关警官来,我非得揍他!”
孙父说:“海亮,叔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小明已经这样,我们做父母的再不管他,他就真完了。”
这什么情况?关楠有点懵,这么看李海亮和周玉翠家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但昨天可不像是开玩笑。
李海亮大概也瞧出关楠的疑惑,半是解释半是闲聊说:“昨晚我也是被孙明那句话气急了,叔你知道我最恨人说那事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那样,黄毛他……”他叹口气,“辛亏没酿成大错,要不然我这辈子也交代出去了。”
“海亮,你既然叫我叔,我也托大说一句,以后少跟那些人来往,好好找个工作,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是,孙叔,我以后再不胡来了。”李海亮笑了笑,劫后余生的感觉很好!
关楠不经意弯了下唇角,这大概是他见过最快“握手言和”的当事人。孙父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他表情变化,赧然摆了摆手:“让关警官看笑话了。”
“没有,你们能这样,我们少了很多麻烦。”
说话间,车开到巷口,三人下车步行。虽然是白天,巷内也不比夜晚热闹,里面很多房屋都已废弃,打着小卖部或理发店招牌的小店都关门闭户,期间来来往往也多是些步履蹒跚的老人和一些未到学龄的孩童,整个场景说不出的萧条。
关楠问孙父:“孙明怎么受的伤?”
孙父愣了下,目光略有躲闪,小声答:“是工伤,他之前在一家房产公司工程部做监理,一次工作中被落下的石板砸了腰。
关楠注意到,孙父说这话时,李海亮表情明显有异,他装作没看见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前。”
又是一个月前?关楠说:“他这种情况怎么不在医院养着?”
“医院花费太贵,他……医生说他在家养着是一样的,只要护理得好。”
关楠没再追问,他看得出来,孙父是个老实淳厚的人,因着他昨日的相助,对他没什么戒心,却又出于一些原因隐藏着一些事。或者也不能说是隐瞒,只是这事兹事体大,他拿不准该不该对一个稍有信任度的警察说。
会是什么事呢?不止让孙明身残,也间接拖垮孙家。
家丑?就目前掌握的情况,不止是孙父,周玉翠也对这件事讳莫如深,那么周玉翠突然离开嘉陵市真的只是因为家中变故,又恰逢原雇主要走?
关楠大脑飞速运转着,这些看似寻常的巧合总让他觉得不踏实。
周玉翠家和昨天离去时没什么两样,院外已经生锈的铁门大敞着,与楼下被卸了门板的大门互相呼应。
李海亮说:“叔,我先回去睡一觉,下午就让人来修门,您招呼下关警官。”他说着对着关楠又是一通抱拳,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自语,“他妈的龟孙,房子都破成这逼样儿了也不来拆……”说着也不用钥匙,飞起一脚将自家大门踹开,神气活现的走了进去。
关楠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大千世界,果真什么“人物”都有!
孙父将关楠请进屋,先去楼下给他泡了一杯茶。关楠这才发现原来楼里还有间地下室作为厨房。一楼算是餐厅兼客厅,家具很少,只摆了一张圆桌并几个木凳,木质的电视柜上放着台不知多少年前的老式彩电,其余杂物用尼龙绳分类捆了堆在墙根,多而不乱。只是昨晚混乱中,一些书被撞散,横七竖八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