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是这个意思。”阿殷咬着后槽牙,笑道:“坦白跟你说吧,我寻了个心上人,他待我很好,过些时日我们便要成婚了。我若是成婚了,总不能和你待在一块吧?其实这么多年,我也疲了,好不容易找了个不计较我过去,又能托付终身的人,当然是要牢牢抓住,享清福啦。我想,你也应该希望我过得好吧?”
李元英怔愣了半晌,松开手,干巴巴地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他点点头,魂不守舍道:“当然,当然。”
“那就好。”阿殷冷硬着嗓子,“走吧,带你去见见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这三个字刺痛了李元英的心口,他扯了扯嘴角,拄着盲杖,不用她推,慌不择路地向前疾步,因苦痛万分,他失去了平日里敏捷的辨感,途中有几次差点绊倒。
阿殷盯着他的背影,沉默无声,宛若一缕孤独的幽魂。 文茵四处寻找阿殷未果,路经后院时,被榕树上挂着的一只纸鸢给吸引住了目光。那纸鸢奇丑无比,做工也相当粗糙,好像是由几块不同颜色的破布拼接起来的。要是普通人肯定不稀罕这破玩意儿,可文茵眼皮子浅,向来就偏爱这钟长得特别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仰着脸观望了会儿,越看越是中意。她伸出手,踮起前脚,试着去够,可怎么也够不着。
来来来回回又蹦跳了几次,文茵抹了抹额角的一层薄汗,舒了一口长气,打算再试一次,要是还拿不到,她就去找人帮忙。
突然,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
“啊!”文茵吓了一大跳,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她顾不上看清来人,下意识地撒腿就跑。
然而就在她快要逃离院子之际,身后不声不响地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那手紧紧拽着她的后领,将她提了回去。
“哐当”,一阵劲风刮过,面前的小门被撞得七零八落。
文茵瑟缩了一下,颤巍巍地扭过头,先是看到那只奇丑纸鸢,然后才看见纸鸢后面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陵游歪着脑袋,扬了下眉,冲她笑了笑,“嗨。”
文茵一张小脸瞬间煞白,她哆哆嗦嗦,上下牙齿忍不住开始打起了架。她盯着陵游的牙齿,眨了眨眼睛,剔透的泪珠便一粒粒地滚落了下来。
陵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情不自禁地问:“你哭什么?”
这话在文茵的耳朵里听起来,颇具警告意味,她赶紧摇摇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淌。
陵游斜目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傻头傻脑,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由轻轻笑出了声,逗小孩似的说道:“别哭了,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我不吃糖。”文茵抽抽搭搭,低声道:“我牙齿长了虫,吃糖,会疼。”
陵游松开她的领子,笑意更甚,“来,给我看看长了什么虫?”
文茵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心口,疾步躲到了树下。
陵游见状,这才想起上次吓唬她说要挖她心来吃的事,他笑了笑,踱步至她跟前,弯下腰,柔声道:“郡主,我改邪归正啦,不吃人心改吃猪心了。”
文茵抬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发现对方神情平和无害,目光也是虔诚笃定的,慢慢放下了本就不多的戒备心,她小小声说:“我没有钱。”
“嗯?”陵游反倒被她给弄懵了。
文茵怯怯道:“你是不是想打劫?我王兄有银子,你等等,我去找他拿,你想要多少?”
陵游窒了下,“我不打劫。”
文茵不解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陵游眉眼弯弯,含笑道:“想找你帮我做件事。”说着,他从胳肢窝里将纸鸢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我特地做了这个来同你道歉,你喜不喜欢?”
文茵迟疑了会儿,接过纸鸢,“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陵游没有回答,而是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又亮又滑,还有股淡淡的海棠花香,让人爱不释手。
文茵浑身不自在,又没有勇气忤逆他,只能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没有头发吗?为何要摸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