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身份证,在十八岁的第一天,跑去天府酒店开了一间房。
元恪平时花钱很省。虽然元月年薪很高,但她不舍得花哥哥太多钱。元月每月给她的钱不少,她用不完,再加上梅玉清每个月给的一千块。元恪手头上有不少钱。
她第一次这么奢侈地在一家高端酒店享受套房待遇。
花钱,是一种泄愤的方式。她以前听常舒曼说,天府酒店的床,特高端特舒服。今天她也来体验一把。
她关了手机,从中午躺到了晚上。
天黑以后,她下楼给自己买了个蛋糕。
蛋糕房的阿姨发现她不会说话,最后坚决不要她的钱。
元恪没理,扫了二维码,按照标价一分不落地转了钱。
提着蛋糕上楼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小区门口卖早点的陈伯伯和田婶婶。
元月没结婚的时候,她和他轮流下楼买早饭。
陈伯伯每次总会多给她两根油条。田婶婶每次会多给她一个包子,还是精肉包,四块一个的那种,包子摊上最贵的。只是因为,他们知道,她不会说话。
他们觉得她可怜。其实他们何尝不辛苦,天不亮四五点就起床出摊,一天下来的收入要算到几分几毛。但对她从来不吝啬,永远多出来两根油条和一个精肉包。
元恪回房间后,索然无味地吃了几口蛋糕,眼睛一直很酸。
元月疯了一样给她打电话,她任由手机响,但是不接。
她又想起了那句话,和那句话的口型——你会变得跟她一样的!
这些年元月的病态和她所遭受的暴打,都源于梅玉清。
元月厌恶梅玉清。
元恪报复性地想——如果她真的变得跟她一样呢……
是不是元月就彻底疯了,是不是常庆就不会再对她抱有一种病态的喜欢了……
她下载了一个社交软件,注册了一个账号。
要求上传头像照片的时候她为难了。
最后她选了一张不露脸的背影照。
做完这些以后,她的心跳得厉害,她觉得自己疯了。
后来真的有人来跟她聊,商议价格。
她随口说五千。
对方很嘲讽:五千?你抢谁呢?五千都能买个处女了!
这句话一发过来,她的手都在抖。
这一晚她睡得不踏实。
到了第二天,她续了房,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她想,过了今天,就回家吧。
陆续有人来戳她商讨价格,她还是说五千。
他们嫌贵,没人买她。
她忽然舒了口气。
直到下午,有个人很干脆地说,五千就五千。
元恪心脏开始狂跳。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万劫不复的事。
那个人来之前,她去浴室冲了冲自己的身体。
她身上满是伤,基本都是元月这个暑假制造出来的。旧伤上,叠新伤。
她在浴室的镜子里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很久……过了今晚这具身体就不完整了……
元恪躺在床上的时候,手里捏着脖子上的项链——W.C。
她没摘掉项链,因为她不想一.丝不.挂。
她捏着项链,想起了元月。
他找不到她,应该很着急吧。
元恪记起来,她曾经写了一封遗书放在家里,告诉元月她在天台上,她要跳下去。
元月疯了一样跑上六楼天台的时候,其实她正站在单元门前,仰头看着。
元月为她着急的样子,她看着觉得很解气。
她仰着头看,笑了,最后又哭了。
也许今夜以后,元月真的会疯吧,常庆也不会喜欢她了吧。
毕竟她已经要自我糟践了。
约定时间还没到,元恪光着身子,蜷在被子底下,漫无目的地看了会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