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生坐在地上,靠着墙,没说话。
常舒曼蹲下,问了句“沈姨呢”。
周宁生说,被推去做CT复查了,复查结果出来,有可能会转到普通病房。
常舒曼又问了句“你一个人吗”。
周宁生说,一个人。
又说,我们家没人在意沈姨的死活。
周家这棵大树不牢靠了,都在想着谋下一步的出路。好一个树倒猢狲散。
周宁生说,你回去吧,我们家看样子是没法帮你们家填窟窿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常舒曼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了句“我陪你等等CT结果吧”。
两人一个蹲着,一个坐在地上,一直到CT结果出来,没再说一句话。
CT复查的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周宁生稍微精神了点,从地上站起来。
他对常舒曼说,你回去吧。
常舒曼依言走了。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她对他说,周宁生,我相中你了,这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事,跟我们家想让你们家填窟窿没有关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最后她扔下一句“我明天还来”,便真的走了。
……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常舒曼依言来了。
周宁生觉得常舒曼是个疯女人。
尤其是现在,她在他面前,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只软软的玩具熊。
“‘咱们裸熊’,这是我的宝贝,现在借给你睡觉用。还有香味呢,不信你闻闻。”
周宁生怀里被强塞了一只香香的“咱们裸熊”,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去走廊上的折叠床睡一会吧,沈姨这边我看着,有什么事我会叫护士的。”
周宁生怀里揣着只裸熊,站在原地没动。
常舒曼推了他一把。“快去啊!再不睡觉你就等着猝死吧!”
被推了一把之后,周宁生慢腾腾地从病室里挪出去了。
常舒曼在病床前坐了一会,瞅着沈姨正在吊的盐水,还有大半瓶呢。
坐了一会她坐不住了,绕到走廊上去看周宁生。
周宁生躺在折叠床上,睁着眼,裸熊很嫌弃地被放在枕头边。
“你闭上眼!”常舒曼发现他占着床不睡觉,凶巴巴地把裸熊抓过来,强行塞进周宁生怀里,给他拉上被子。“裸熊这么抱着,可舒服了,欸对,就是这样,好了,快睡!”
被安排上的周宁生没反抗,抱着裸熊,闭上了眼。
他确实很累,很需要休息。
他闭着眼睛叫了一声:“常舒曼。”
“干什么?”
周宁生依然闭着眼,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他数不清连续通宵几晚了……最后他闭着眼,用非常疲惫又有点无奈的声音说:“常舒曼。包办婚姻……真香。”
“像我的裸熊一样香吗?”她问。
“嗯,像你的裸熊一样香。”他回答。
周宁生眼睛一闭上,好像就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他听见她凑过来说了句:“你别害羞,要说真香,也是我先真香的。”
……
郑凛一路“儿子儿子儿子”地叫着,奔到脑科医院的时候,从沈姨病房里出来的是常舒曼。
元恪在群里说,周宁生在脑科医院。几个人果断翘了自习,打了个车就赶过来了。
结果周宁生没见到,正瞧见常舒曼出来叫护士。“大夫,23号床的盐水吊完了。”
冲在最前面的郑凛最先愣了。
“嗨……曼曼小姐,我儿子呢?”
常舒曼指了指走廊上的折叠床。
临近年关,酒驾车祸的概率比平时高,这个时候的医院很挤。走廊上摆满了折叠床,上面睡的要么是暂时没有病房可住的病人,要么是通宵陪床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