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说得十分诚恳,妞子回握着她的手,眼泪倏然落下。
她说:“我懂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气着了,小毛儿他那么乖,可……他们怎么狠得下心那样对他?”
妞子发狠道:“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人,把他们施在小毛儿身上的,统统还回去,你也不必担心,我绝不做傻事,我还要把弟弟养大呢。”
容真真见她眼中杀气渐消,这才放下心来,小毛儿的腿伤看完后,她也要离开了。
因妞子是仁和医院的护工,平时也能照看到弟弟,倒不需容真真费太多心力,只是每日下班后,会抽时间来送一回好饭好菜,给小毛儿姐弟补补身体。
住了几日院,妞子带着弟弟搬回了自己家里,毕竟在医院住着实在花销太大。
所幸小毛儿有志气,为免姐姐做工回来还要记挂着料理他的腿,每日忍着疼给自己按摩,就这么一日复一日,他的腿渐渐好了起来。
大抵养到快过年时,小毛儿就能下床走两步,只是确实如医生所说,与先前相比,腿上更使不得力。
对此小毛儿的心态倒也平和,他自觉拖累姐姐良多,不肯再给姐姐添麻烦,便央妞子接了糊纸盒的活儿来做,或者给棺材铺里做寿衣和小鞋子,这样的活,很多人是不做的,花工夫不说,还又累又不挣钱。
可他家里那个情况,挣点儿是点儿,小毛儿好歹能挣出大半个人的口粮来,做完这些,他还拖着伤腿,去灶下烧火煮饭,让姐姐回家能有口热的吃。
姐弟俩就这么一日日捱着日子,竟有了几分小时候相依为命的意思,但比那时候好的是,他们没了喝酒打人的爹,还多了个时时来照看帮扶的姊妹——小毛儿出了院,容真真也时常到他家去,带些米粮蔬菜,或熬一锅大骨头汤,就是亲姊妹也不过如此了。
就在小毛儿好起来时,秦慕又出了事,容真真拿着自己文章过去找他时,发现他受了伤。
她惊得手上的稿子掉了一地,只看着那个手上脸上包得严严实实的人,手足无措的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秦慕本半掩着门在给胳膊上药,容真真这些日子常来找秦慕看她的稿子,见门只是半掩着,想都没想就进了门,谁料竟撞见这一幕。
秦慕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关门,他方才跌了一跤,不慎把伤口跌裂了,慌忙处理时,连门也没有关。
见容真真呆愣愣的站着,他以为是手上流的血吓到她了,忙安慰她:“没事,只是被刺了两刀。”
说完了,他才发现到这句话好像更吓人,忙道:“你先出去,等我处理完了再来。”
岂料容真真听了他这话,却并没有走,反而上前两步,担忧道:“我帮你吧,你折着手上药,多不方便?”
秦慕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她把药瓶拿了起来,拒绝声在嘴边转了转,又给咽了下去。
毕竟他上药的确不大利索,总也上不好,若有人帮忙也方便得多。
容真真将药膏涂上胳膊细细包扎起来,又看到他脸上一道从耳边到腮下的长长划痕,不由忧虑道:“你这是遇到劫匪了还是遇到寻仇的了?”
若是劫匪还好,这回躲过了,也就没事了,若是寻仇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说到这个,秦慕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容真真平日里都见他或是温和或是平淡,轻易不发怒,猛然看他脸色不好,还有些不适。
“若是不便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非要问个究竟,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注意到容真真那不太自然的神色,秦慕收敛了些,可依旧做不到往日那样平静,“没什么不好说的……不过是强使我母亲戒大烟,谁料她竟恨我那样厉害,千方百计闹着我回去,趁我不注意……划了两刀。”
容真真听闻,惊得连手都在抖,“哪有做母亲的这样伤自己的儿女的?”
秦慕自嘲般笑着,是啊,哪有当母亲的做这样的事?
他反来劝容真真:“不必太过忧虑,等她戒了大烟就不会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