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便将这绛珠草如何救了小弟的事情,细细讲给三春听,几人又惊又奇,探春道:“草木有灵,看来也不能当作虚妄之说了。”
惜春更是将花盆端到几人中间,细细打量,忽然叫道:“林姐姐,我倒是觉得,这草儿很是像你呢!”
“你看这小草,草尖一点红色,在风中随风摇曳,颇有妩媚之姿,岂不正合了林姐姐的风度仪态?”
黛玉红了脸,其他姐妹却不断打趣她,惹得她用帕子捂住了脸。
好容易安静下来,探春忽道:“听说姨妈一家要上京了,还带来一位姐姐,到时我们央老太太把云丫头也接来,就更热闹了。”
黛玉和惜春向来是不喜热闹的,迎春是个无可无不可的性子,只有宝玉喜不自胜,又来了个集天地之灵秀的女儿家,他可不是高兴非常、抓耳挠腮?
黛玉见他这样子,笑道:“你们看,来了姐姐,果然便要忘了妹妹了。”
几人都笑起来,宝玉涨红了脸,急急忙忙地分辨,黛玉不待他说完,便站起身来:“好没意思,谁不是打趣来着,要你来忙忙地解释。”便携了惜春几人,摇摇地出去了,宝玉被黛玉斥责,从来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而过,只是追着她们,一起跟了出去。
刚到了贾母处,贾母一见黛玉,便将她和宝玉一左一右搂在怀中,王夫人进来禀报,说薛姨妈和女儿已进了院子,宝玉一听,拉着黛玉就往外跑。
黛玉原先不是很感兴趣,但听闻这位姐姐国色天香,也起了一点好奇,和宝玉携手一起出去,只见那宝钗果然生得肌肤润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果然比之自己,别具一番丰韵。
宝玉更是喜不自胜,抓耳挠腮,黛玉心中略有郁郁,抿了抿唇,轻轻松开了拉着宝玉的手。
没想到,宝玉看她一眼,反手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向她轻轻点了点头,那种神情,分明是在说着三个字“你放心”。
黛玉心中轰然一响,顿生知己之感,世间难得遇到一个如此明白你的人,而你又何其有幸,也是这样的人的知己呢? 这一日,黛玉正在午睡,绛珠在另一边努力汲取日光,积攒能量,忽然看见紫鹃气哼哼地进来,坐在桌前生气,雪雁刚端了盏茶过来,紫鹃就接过一口喝干,不由得问:“姐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紫鹃向内室看了一眼,见黛玉躺在榻上,似乎是沉睡未醒,便压低了声音对雪雁道:“我就是气不过!宝姑娘刚来不过数日,人人却都拿她来比我们姑娘!说什么宝姑娘怜贫惜弱、豁达自守,光是说这些也就罢了,偏偏又要扯我们姑娘,说她什么孤高自许、目无下尘!”
她气冲冲地喝了一大口茶:“还说我们姑娘整日读书,连针线也不做,一年到头做不出一件东西!这府里的人,各个是一颗富贵心,两只势利眼!惯爱爬高踩低,老太太尚在还是如此,若是有那一日,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雪雁怔怔地,瞪大了两只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紫鹃叹气:“罢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小,别说出去便是。”
内室里却忽然传来了微微的响动,黛玉仿佛是翻了个身,懒懒道:“紫鹃,怎么了?”
紫鹃吓了一跳:“没什么姑娘,随便说些话……”
“……有什么好瞒的呢?”
紫鹃见骗不过她,只得说:“不过是一些小人嘴里瞎胡沁罢了。”
“何必呢?”窸窸窣窣的声音,黛玉起床掀开帘子,脸上是淡淡的戚意,“旁人说什么,难道我们还能每句话都管?”
“这世间有一二懂你的人就可以,若要人人都懂,只怕天荒地老也不能够了。”
“再说,我也不稀罕。”
黛玉语气中的傲气,不仅令两个丫鬟震惊,也让绛珠惊喜:不愧是林妹妹,就是有这样不随世间浊流的勇气。
紫鹃先反应过来,微笑道:“既然姑娘看得开,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要咱们不在意,旁人说什么也不用管了。”
“就是就是!”雪雁急着附和,“我看那宝姑娘就没我们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