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的眼睛扫射了一圈,然后脑袋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问窦婴,小侄子呢?
窦婴也跟着疑惑,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长辈,他还是侧身向小皇子介绍了自己的侄子:“殿下,这边是我那侄儿,名窦皖。阿皖,且来见过殿下。”
夏安然的面上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侄子,他想要的是小小的软嘟嘟的一只,不是比他还高比他还壮的那种呀!
名唤窦皖的少年郎继承了窦家的光荣传统,长得高,长得白,当然也长得俊。
小孩在窦婴的介绍下缓步走上前来,对着被打击得混混叨叨的夏安然躬身一礼,口中曰:“见过中山王殿下,愿殿下长乐无忧。”
而此时正满心失落的殿下见有人对着他行礼,竟一个没反应过来,亦是躬下身回了一礼。幸而他及时惊醒没让这一礼拜下去,硬是保持着比对方稍高一些的角度起了来。
夏安然面上笑得和善,心中却被吓得炸了毛。 场内众人只是以为两个小少年相对而拜其乐融融的模样, 但他差一点就害了这个小少年。
如果他没有及时起身,方才结结实实地拜了下去,哪怕这个小少年只是无辜受了他这位中山王一拜, 在以后便极有可能成为他的黑点。
在这个时代,承受了没有资格承受的礼, 也当是你的错误。要不然当初历史上程不识也不会因为在和旁人说话没有避窦婴的席, 而被灌夫指着鼻子骂也只能理亏应下了。
刘胜的身份乃一国之主,此间能够受他一拜者唯有帝、长, 天地。
当然也不是没有意外。
比如他亲叔叔刘武, 在被当做炮灰吸引火力的时候就曾经对着他国内的将领们跪下求他们死战不退保护城内百姓, 且与将领们共同沐血守城。
君王一跪可谓折节,其国内将领自有“士为知己者死”之感,方才爆发以一国之力阻两大强国所攻的巨大战斗力。
这些将军受礼可谓情有可原, 世间多赞而不贬,和今日情况可全然不同。
尽管要说起来这个小少年极为无辜,他先拜倒的, 哪里想得到这个当藩王的居然不是回颔首礼,亦或者揖礼, 而是拜礼呢?
但没办法, 这就是这个为礼教所束的世界。一句“无礼之徒”在现在可是一个绝对的烙印。
出于这一场完全出自于他个人分心所导致虚惊一场的因素,夏安然对这个小郎君十分关注, 当下便热情招待起来。
他的关注被几个大人当做是年轻的中山王缺乏同龄人陪伴的寂寞,全不当做一回事。
而这个名叫窦皖的小郎君只能在无良大人们专心致志观赏歌舞,喜食美酒美食中被夏安然缠上了。
热情的小国王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小郎君的个人喜好,然后惊喜地发现, 嘿呀,我们的课业有很多的重合啊?
小少年听闻夏安然这般说, 本来严肃板着的小脸也松开了些许,黑黝的眸子闪过点点星光。他这张脸长得好看,眉宇中却透着英气,此时一脸严肃模样别提多可爱了:“殿下也曾习武?”
夏安然怀着逗小孩的心点头道:“本王跟随程不识将军主习刀术,辅修剑术,尚未习兵法,倒是程将军家的小郎君很是厉害。”
“他很强?”
小国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对着刚认识的小伙伴叽咕了一番他和程武两人之间的战绩,再咕叽一番程武小少年如今的臂力,说得窦皖眸光越来越亮。
两个小少年齐齐看向了程不识。
后者虽正观赏歌舞,然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加之他亦是一直在关注上头两位,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如今见两个小男孩都看着他,程不识立刻承诺赶明儿就把家里的儿子带过来。
两个少年得到了回答,又将话题扯到了所读书本之上。夏安然自薄皇后那儿得了好些藏书,这些日子也翻看了不少,他记性佳、理解能力非凡,又有良师教导,自然很是有一番理解。
二人越是交谈越是觉得观念很是契合。夏安然吃惊于一个九岁的小郎的知识面,窦皖亦是惊异于这位生长于宫廷的小皇子一番见解极为成熟,二人齐齐看了眼窦婴,都觉得是对方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