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点点头道:“我明白,所以我刚刚下了令,凡是在淮安伤亡的明军将士,可按照我们革命军标准给予抚恤,每人给两石粮食,二十两银子,不过你们家情况又有些特殊,没了男人终是不行,不如随我们回高邮,你和你的媳妇可安排些力所能及的小工做着,拿些钱粮,养家糊口,三保也到了上学的年龄,可以免费读书识字,再由革命军拨款,享受军属烈士待遇,供养到十八岁成年,胡夫人意下如何?”
“司令爷,司令爷,您对我家的大恩大德,老妇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啊,江氏,三保,还不快跪下来拜谢司令爷,呜呜呜~~”
一听这话,老妇更是哭的撕心裂肺,那面孔都埋进了李信的胳膊弯里,身后的母子俩也是大哭着跪了下来。
高桂英眼角微红,拭了拭,史可法等人虽明知李信在收买人心,却没法说出半个不字,反而被勾动了侧隐之心,其实李信的抚恤标准并不高,关键是大明连一点抚恤都没有啊!
……
当天傍晚,革命军撤出淮安,聚集于淮阴驿,连夜装船,将于明日一早回返高邮。
这一趟,除了分发给普通士兵和作为抚恤的近万石粮食,共得到粮食十三万石,连同抄张太监家三十五万银子,又获得库银三万两。
随同出城的有大军仓和东新仓各级管粮官吏及其家属六百余人,他们不管愿不愿意,都没法在淮安呆了,留下来,要承担被泄愤,揪出来当替罪羊的风险,倒不如跟着李信一走了之。
相对而言,卫所兵还是有优势的,作为手握武装力量的一个团体,不管是史可法还是谁,都不敢向士兵问罪,尽管明军是失城的罪魁祸首。
事实上在明末的军队中,已经出现了少壮化的趋势,下级军官与低级士兵抱团,对抗上级高层乃至于文官政府,李信优待明军,本质是顺应这一趋势,毕竟作为现代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少壮派所蕴含的力量,明军战斗力低下,以下克上成风,正是少壮派的权益不能得到声张的一个表现形式。
当然了,他不会姑息少壮派,而是要把少壮派握在手里,作为他的基本盘,为他所用,因此从一开始,李信对于明军高层以杀为主,对于低级将领和士兵,则是颇多怀柔。
另在队伍中,还有三百多名阵亡明军的家眷,都是独子身亡,留下妻儿老母难以为继,跟着李信回高邮讨生活。
码头上,灯火通明,一袋袋的粮食和一箱箱的银子装运上船,淮安城门已经紧闭,重新回到城头驻守的明军,看着远处淮阴驿的忙碌景象,不免议论纷纷。
“咱们官军死了还给家眷抚恤,又把孤儿寡母全部带回高邮安置,司令爷仁义!”
“听说司令爷在高邮杀的血流成河呢!”
“胡说什么,天下间还有谁能比司令爷更加仁义,那定是别有用心之小人对司令爷的污蔑!”
“司令爷怎么就不顺势占了淮安呢,俺们日盼夜盼,都盼着当司令爷的兵啊!”
士卒们聊的起兴,却没料到,身着便装的史可法已经悄无声息的站了身后! 史可法制止住了随从喝骂,听着那嘈杂的声音,心情异常沉重,李信在高邮大开杀戒,他隐有耳闻,也相信是真的,可是有什么用呢,满城的军卒已经自动把他给洗白了,任何对李信不利的传言,在淮安都会面临群起而攻之的下场,而这一切,仅仅花了万石粮食与几千两银子。
好手段啊!
而且革命军的军纪也让他惊骇不己,自古以来,极少有哪支军队破了城之后能不驿扰百姓富户的,尤其革命军摆明了是来打劫,并不是占领,可偏偏全城没有一桩劫掠的事件发生,这只能说明,李信治军有方,怕是不下于戚继光、岳飞等名将。
据他打探到的情况,不仅仅淮安驻军对革命军已近乎于归心,即便是淮安城的大户富商也因此对革命军好感大增,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革命军不仅得了军心,还在逐渐得到民心,如果下回,革命军再度兵临淮安城下,恐怕直接城门洞开,老百姓担浆挑食,迎革命军入城。
史可法暗暗苦笑,如此人才,可惜不能为朝庭所用,但更迫在眉捷的问题是,漕粮和库银被劫,他不知如何交待,这么多钱粮没了,也瞒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