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后的眼圈红了,连忙拿出手绢,替崇祯拭去泪花,她本是打算使崇祯舒舒心的,可国势危坠,说什么都没法舒缓崇祯内心的惶恐与烦躁,尤其是想到了自己,一旦国家被破,恐怕挂起三尺白绫,悬梁自尽,就是唯一的结局了,突然之间,周后也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夫妻二人相对垂泪,执手无语,这时,一名宫女进来禀报:“禀皇上,娘娘,司礼监王公公求见皇上。”
“皇上快去吧!”
周后抹了抹眼角,哽咽催促。
崇祯摇了摇头:“朕今日哪也不去,叫他进来!”
“是!”
宫女施礼离去。
趁这当口,崇祯和周后赶忙擦去泪痕,刚弄好,王承恩就走入花园,磕了个头:“奴婢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什么事?”
崇祯沉声问道。
“这……”
王承恩是知道崇祯极为讨厌后宫干政,这时见着周后也在,讪讪不敢吱声。
周后会意道:“妾去给皇上盛一碗冰镇乌梅汤解解渴。”
“朕不渴!”
崇祯摆了摆手,就催促道:“究竟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王承恩心中奇怪,想不明白崇祯的心思,实际上是崇祯觉得国势无望了,有种自暴自弃的心理,在临死前,多陪陪妻儿家人,尽享天伦之乐。
不过王承恩想不明白也不想,从怀里掏出封塘报,奉上道:“皇上,有信贼的消息了。”
“哦?”
崇祯连忙接过。
哪怕是自暴自弃,也想着能苟一日是一日,他担心李信真的来攻北京啊,待得拆开看过,目中的担忧渐渐散去,改为布上了一丝复杂难明之色,和几难觉察的愤恨! 周后紧张的看着崇祯,她知道必然是不好的事情,但是又不敢多问,心儿忐忑着,王承恩更是肃手,一字都不多说。
好一会儿,崇祯吁了口气道:“信贼占据了临清,并放言,东虏即将入寇,他据临清以保山东老百姓!”
“啊?”
周后掩嘴低呼。
即便是王承恩,眉头都跳了跳。
崇祯并不吱声,眉心紧锁。
周后忍不住问道:“皇上,东虏入寇是真是假?”
崇祯底气不是太足的摇了摇头:“还要看马绍愉此行谈的如何。”
“那……”
周后忧心忡忡的看了过去。
搁在以往,对于周后再三盘问,崇祯必然会发火,但如今他已经有了自暴自弃的心理了,倒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老憨王狡诈阴险,又在北京城布有密探,对我朝动向一清二楚,马绍愉……哎!”
这一口叹息,让周后心凉了半载,连身为皇帝的相公都不乐观了,说明清军第六次南下的可能性非常大,她虽然出不得宫,但在宫外也不是没有耳目,对前几次清军南下造成的灾难略有耳闻,并且清楚,清军每一次南下,都要掠得大量财富和人口出关,此消彼涨之下,大明越发虚弱,而清国则越发强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松锦战败,就是清军前五次南下累积的成果。
“皇上,李信既然有心为国分忧,那为何不调他来河北?”
周后小心翼翼问道。
“调他来河北,只怕他能把朕的北京城给吞了!”
崇祯闷哼一声。
虽然有多项证据表明,那所谓的河北官兵要杀唐通等总兵向李信交投名状的流言是几个地痦无赖为炫耀自己吹出来的牛比,但崇祯不敢含糊啊,李信和李自成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李自成多是强攻硬打,近两年来,官军士气涣散,也没听说有谁是主动投了李自成,多数是四散溃逃。
而李信不一样,一座座城池,一支支军队多是不战而降,甚至还有东厂番子从淮扬打探来的消息:淮安兵不止一次的说过,司令爷,俺们就盼着当您的兵呐!
这什么混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