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陈永福预料,清军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整肃队形,随即蒙古骑兵疾冲,马蹄踏着冰面轰隆作响,积雪四溅飞射开来,之后的炮兵迅速前进,他们必须要利用这个机会展开炮位,向觉华岛开炮,否则这一战没有悬念。
“杀!”
蒙古人控马疾奔,毫无当炮灰的悲哀。
“开炮!”
徐凯大手一挥!
沉闷的炮声响彻天际,一蓬蓬黑黝黝的铁弹打了出去,因冰面光滑,阻力几近于无,导致了炮弹打上冰面,跳动的次数是陆地的数倍乃至十余倍之多,而且冰面呈波纹状曲折不平,跳弹的轨迹比地面更加难以捉摸,就看到冰面上,黑黝黝的炮弹跳来跳去,多尔衮都不由自主的捏起了拳头。
他对冰面作战的随机性还是估计不足。
天启六年,努尔哈赤因久攻袁崇焕镇守的宁远不下,心头愤怒,遂趁冬季踏冰攻打觉华岛,当时清军有数万人马,觉华岛的军民加起来约一万五千,人员对比与今日类似,努尔哈赤一战克之,只死了两百多人,屠尽岛上军民,焚烧船只两百来艘。
这让多尔衮乐观的认为,自己可以复制努尔哈赤的胜利。
可是他忘了,他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士气低落,给养糟糕的明军,而是训练有素,武装到牙齿的荡寇军。
天启六年那一战,明军为加强防御,沿岛凿开一道长达十五里的冰濠,以阻挡后金骑兵突入,但天气严寒,冰濠凿开很快又冻上,明军不停地开凿冰濠,因日夜凿冰,天气寒冷,又缺乏手套等必要的保暖措施,很多人的手严重冻伤,使上不力,甚至手指都被冻掉。
没有手,还怎么拿兵器?
努尔哈赤进攻时,恰逢天降大雪,气温陡降,冰濠重新冻合,骑兵一路冲锋,直接冲上了觉华岛,面对几乎毫无抵抗力的明军,大获全胜并不奇怪。
说到底,明军败于对严寒的估计不足,对基层士兵的保暖措施不到位。
荡寇军并未掘冰壕,每名战士,都戴着手套,充分保护双手,又拥有一千余门火炮,火力比之当初的明军强了百十倍都不止。
炮弹在蒙古人中开花,鲜血染红了冰面,幸好觉华岛是葫芦型,正面战场宽达十余里,蒙古骑兵分的足够散,虽然有炮弹在冰面乱跳,又有散弹一篷篷的打来,却未伤及根本,仍是密密麻麻的向着觉华岛接近。
“好!”
在后面观战的多尔衮道了声好,据他估算,在挨过荡寇军的一轮枪击,大约有五六千蒙古骑兵会冲到岛上,战局将定矣。
而且还能剿获到荡寇军的火炮火枪,这正是他最为需要的。 蒙古骑兵已经冲进了百来步的距离,徐凯倒是不急不忙,向后挥了挥手。
一名名士兵各自拿了块棱镜出来,呈阶梯形,长宽两面各涂有水银,对着天上的太阳晃了晃,熟练的调整了角度,就向前照去。
冬季正午的阳光并不是直射,宁远一带大概是偏北二十度,再经过棱镜折射,可以把阳光直射向前方。
顿时,无数明晃晃的光束在天空中晃动。
“咴咴!”
“咴咴!”
马匹被射中眼睛,痛的蹶起了蹄子,扭着屁股,在冰面乱蹦乱跳,马背上的蒙古骑兵措手不及,纷纷被甩落冰面。
人被射中眼睛,啊啊惨叫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尽管只是一刹那,却也是双目火辣辣的刺痛,流泪满面,眼睛本能的闭起,再也看不到前方的路,冲锋的阵势嘎然而止。
要知道,这是冰面,本就有反射阳光的作用,光束的威力在冰面上,比之普通陆地大了数倍都不止。
多尔衮离的远,并不能看清场上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蒙古骑兵突然原地踏步,有一些互相撞在了一起,随即荡寇军的阵地炮声再响,一篷篷散弹撒下。
打静止目标和移动目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蒙古骑兵就如一堆堆的活靶子,丧命于漫天的霰弹之下。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