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醒来的时候,暴风雪应该停了。我会带你回家的。”
会回家的。 棠蔚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也不知是因为知道徐凌川也在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外面分明是极险恶的环境,她却睡得安心。
这半年多来,她嘴上不说,表现得大大咧咧,心里却看得透彻。穿书并不像小说里描写得那样苏爽,她只是普通人,没有过人智慧和见识,却要被迫融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融入一群原本只是文字形象的陌生人里,去接受一些在现实里匪夷所思的东西,这过程并不容易,至少对平凡的她来说,很艰难。
徐凌川的出现,像是这段看似喧哗热闹却孤独旅途上遇到的老熟人,他不仅和她有着同样的来历,他还知道她的过去和现在,他曾经和她那样贴心贴肺过。长久的孤单与惧怕逐渐消失,她知道在这里有一个人,和她有着共同的过往,那就够了。
不需要徐凌川承诺什么,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承诺,是让人安心沉睡的陪伴。
她想,有徐凌川在真好,徐凌川是叶燃,更好。
起码,她不用矛盾挣扎,纠结于某种求而不得的感情中。
安稳一觉是对精神最好食粮。也不知睡了多久,棠蔚五感恢复时,身体的疲倦已经消失殆尽。她没有一下子起来,瞪大了眼看着天花发愣,心里有几分做大梦后将醒不醒的滋味,总觉得徐凌川的出现像个幻觉。
也不知道是叶燃等于徐凌川这个事实更让她震憾些,还是徐凌川向自己剖白感情更让她震撼,总之一切发生得突然,让她无法分辨是现实还是做梦,但不管如何,心里是有一丝窃喜的。
不期然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她头上方,与两厢对凝,属于徐凌川特有的调调响起:“眼睛睁这么大你想什么呢?醒了还不赶紧起来?等我的早安吻?”
棠蔚刺溜一下把毯子拉到鼻子下,不是做梦,是真的。
不得不说,这人的皮相一旦被戳穿,是什么脸面都不顾了,先前还装几分叶燃的样子,现在他是一丝一毫伪装都没有了,除了外表,活脱脱就是那个明月村一霸。
她咕哝两声,包着毯子从床上坐起,徐凌川没听清,调侃她:“怎么着还真怕我亲上去?”
这欠揍的模样,棠蔚也不是头天见识,她冷笑两声,丢开毛毯,凑过去:“亲,你亲,就当便宜叶燃。”
一句话把徐凌川说卡壳,这要真亲上了,等于是用叶燃的肉、体和她亲近,回头她回忆起来,即便知道他是徐凌川,可画面也是在和叶燃亲、热,而换位思考下,她顶着唐薇的皮,他亲的也不是真正棠蔚啊……
这么一想,徐凌川憋屈死了,陷在混乱的关系里出不来。棠蔚伸着懒腰起身,也不问自己是自己怎么爬上、床的,横竖不是他就是战三千抬上去的。徐凌川又凑过头来,忽然问她:“照你这意思,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
当然是同意战三千闯进来之前,他没有问完的那件事了。
棠蔚推开他下床,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战帅呢?”脸却是悄摸摸红了,她想怎么着也得矜持下,女孩子嘛,总要有点矫情的小权利。
一听她问战三千,徐凌川就皱眉:“问那棒槌干什么?”收到她眼刀后呶呶外头,“在外面传讯。”
棠蔚这才发现,门已经敞开,暴风雪不知几时停下,风声也不见,从集装箱长方形的门望出去,一片被阳光折射后晃眼的白。
“雪停了?”她欣喜地冲到门边,被一股热浪扑到。外头骄阳当空,温度不低,只不过四周积雪没化,又将温度降了下去,她穿着御寒保暖的衣服,现下已经觉得有些热。
“刚停没多久。”徐凌川从后上前,站在她背后。
外面一片白茫,也分不清哪是山哪是地。雪积得有十来公分高,本来都堵到集装箱的门,现在已经被清开,一眼看去,门外像是开了条雪路。战三千站在路尽头,背着他们,身畔旋着微小的气流,因为夹杂着雪粉而形成有形的晶莹的风,几张纸在风里上下飞舞,像蝴蝶似的绕着他转,他一挥手,这阵晶莹的风就带着纸蝴蝶飞向远方,他才转身,看到棠蔚,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