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_作者:时久(174)

2019-11-29 时久

    信王把我手里的笔拿过去,又圈了五个人:“还有这些也是。”

    我把他圈的三个改成三角,两个打上叉。

    “兵部郎中崔峤,”我向信王确认人和座次名字对上号,“留着两撇山羊胡?”

    信王点头。

    “崔峤一直是裴尚书的直系下属,唯上峰马首是瞻。裴尚书受过奉天皇帝恩泽,从边关升调回京,惠及崔峤,裴尚书理所当然地认为崔峤也对奉天皇帝感恩戴德。此人已有犹豫摇摆之意,虽不至于变节出卖裴尚书,但紧要关头,殿下不可把重任交付于他,决策要议最好也不要让他知晓。

    “给事中岑辅元,粗眉鹰钩鼻的是吧?此人好烟花声色,收了褚昭仪堂弟送的美妾,已被收买投靠褚氏。不过褚家人并不知道他先前为殿下做事,最近褚氏接连遭变,他那头也落空了,殿下想想怎么善后吧。”

    我再指向那三个三角:“这三人野心消退,萌生退缩之意,不想冒险,对殿下只是敷衍了事,凑数壮壮声势尚可,殿下莫寄予厚望。”

    信王望着图上沉默不语。

    我换了一支笔,蘸取朱砂,在图上接连打了二十几个红叉。“这些是一心一意支持三皇子的。”

    接着又画了十几个红圈。“这些是完全忠于陛下的,陛下立谁,他们就支持谁。”

    还有零星几个,画上数字“六”和“七”。“也有妄想扶持六皇子七皇子的,不过都是外戚亲属,不成气候。”

    图上红了一大片,信王的几枚黑圈夹在其中,十分可怜。

    “殿下也不用灰心,敌人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我换回黑笔,继续在图上打勾,“还是褚昭仪的堂弟,善于在烟花之地交际招揽人的那位,跟房太尉的外孙争夺花魁,被他打伤了。因太尉外孙先起的事,太尉为表清正,把外孙送进县衙受审,结果在牢里感染流疾,没能治好丢了性命。褚家人散播流言说太尉外孙是染上花柳病死的,太尉面上无光,只能生咽了这口气。其实太尉十分溺爱这个外孙,为他把头发都气白了,视褚家为眼中钉,他不会希望三皇子继位的。对了,六皇子的外祖家正在试图拉拢他,殿下得抓紧了。

    “中书舍人韦玠,面白无须相貌英俊。他对褚氏亦恨之入骨,褚太守被贬路上还派人去刺杀未果,原因尚不知晓,但必是深仇大恨。韦玠权位虽不高,但他父亲是先帝朝的宰相,声望隆盛,韦玠本人也交游广阔,殿下若能得他相助,他能为殿下拉拢来不少人。

    “还有,虽然三皇子支持者甚众,但他们并不是牢牢结成一党,而是各自林立,互相之间也有矛盾。若巧加利用,可叫他们分崩离析、互相攻讦,坐收渔翁之利……”

    我在图上一边画一边说,整张图都叫我画满了。我讲得口干舌燥,嗓子又疼起来,好不容易把记得的都说完了,一抬头却见信王不在看图,反而盯着我。

    我皱起眉:“殿下有没有在听?可都记住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信王展颜一笑,看我的眼神与方才已全然不同,“为什么太妃命我一定要娶贺家的女儿。”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太妃命我一定要娶贺家的女儿。”

    我握笔看着信王,没有说话。

    “不过我想,太妃可能是误会了。”信王轻笑道,“她不知从哪里打听或者猜测得来,说你家受高人大师指点, 风水利女而不利男, 于是清洗女婴以维持家运。到了贵妃这代, 不知为什么没有洗成, 这个女儿便集全家数代祥瑞福运于一身,极为帮夫旺夫。陛下得她相助,不但逃过劫难,还从幺儿摇身一变成了真龙天子。这些年她注意到陛下每逢要事难事,就跟贵妃密室独处, 一番捣鼓,最后难题总能迎刃而解、化险为夷, 定是贵妃帮扶之效。”

    陛下说得没错, 德太妃果然跟祖父一样,信的都是同一套东西, 对姑姑辅佐陛下的看法猜测也差不多。

    “现在想来,陛下与贵妃独处商量的, 大约就是你我现在说的这些吧。”

    我继续保持沉默。

    “我忽然想起一件旧事, ”信王仰起头, 语调闲适, “九岁那年, 陛下携我执太子礼祭拜天地,又提起要传位于我之事,被百官劝阻了。回到后宫,贵妃单独对我说,以后在陛下面前绝不可以再起那种念头,她只宽宥我这一次,下不为例。倘若再有,陛下就会知晓。当时我想,我明明掩藏得很好,谁都没有怀疑过,难道贵妃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