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在这里。”
埃利克的话音显得兴致寥寥,似乎对这个地方彻底失去了兴趣。而他的眉宇间,却是隐约闪过了一丝莫名的阴沉。
魔王,被镇压于此?
不用猜,他都知道这个所谓的“魔王”说的是谁。
极·其·不·爽。
不禁没被“镇压”,还活蹦乱跳了这么久的“魔王”仿佛听到了什么冷笑话,险些没真的笑出声来。
从某一刻起,激烈跌宕的流沙总算不再流动,由无数古旧碎片拼凑而成的半截石碑落于沙地之中,却没能支撑多久。
哗啦——
伴随着这一声脆响,雕刻着某种面向后人的“警示”话语的石碑,倏然破碎。
许是阴差阳错。
许是命运中的那一页就是这样书写。
时隔千年,他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若是没有线索指引,想来几乎不可能从茫茫沙漠中找到这里。
距离是寻影之人首先要跨越的难题。
从目前所处的地点到最开始找到石碑碎片的平坦沙地, 中间相隔了无数重沙丘, 千百里路程。
其次, 想要找到这里,还要途经毒虫的巢穴和猛兽的领地, 迎接不知来源亦不知去处的股股热风, 极容易错失前进的方向。
沿途会遇到的种种陷阱都是明显的阻碍, 从一个地点到第二个地点之间的浩长距离,又是试图将两者之间的联系对外切断的掩饰。
所以才会说, 不是真正想要寻找“这里”的执着的人,不是有极强势的毅力和体魄实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得觅其踪迹。
从许久许久许久以前艰难存活下来的这个“遗址”,仿佛有生命的活物一般。
隐藏得这么深, 便说明, 它不希望被有心之人发现。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当外来的人影打破幽潭边缘长久的沉寂,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潭水表面时,这个声音也突兀地传荡开来。
“就跟它从一开始就是在这里一样, 没有移动的痕迹。不过,要真是这样就逻辑不通了。”
金拨开垂在身前几乎触碰到地面的树木的柔软枝条, 目光向前,方才勉强穿透枝叶藤蔓层层披覆下来漏出的狭窄缝隙。
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他们最终来到的目的地,会是这副模样。
沙漠的边缘存在着一处不为人知的绿洲。
绿洲的外侧,出乎意料地被沼泽所包围。湿地与干燥的沙漠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景象, 却相接于一体,既鲜明又显得诡异。
他们进来的时候,脚下所踩的只有小半部分是泥土,更多的是裸露在地表,早在经年累月中被青苔攀爬的树根。
某些地势不平的地方,积了浅浅一层水,随着步伐的前进,哗哗的水声也在这死寂般的环境中不时响起。
这一路上,除了金一开始说了几句话,同行的两人都没有再进行交流。
气氛只能用“肃穆”来形容。
起因是刚进绿洲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发现将空间堆积得严严实实的树其实不是树,而是被藤蔓缠绕得看不出底下原貌的石柱。
埃利克面上的神色淡淡,在金欲言又止的目光注视下,手放在了似要与阴影融为一色的条条藤蔓之上。
哗啦。
只是一瞬间,原本已不可分割的藤蔓就断裂成了无数碎块,无声地散落下来。
此前被遮掩了不止多久岁月的事物由此显露出真容,是意料之中的满目斑驳。
除却能够想到的画面,少年的金眸中还映出了一点意外的绿意。
小小的嫩绿枝条从曾是建筑物一部分的石壁的缝隙中钻出,颤巍巍地在微风中摇晃,抖落掉积压多年的陈腐的气味。
“……”
埃利克就盯着这根小嫩芽看,心情说不出是好是坏。
“周围的这一片看不出原貌的……都是原本的街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