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是明白的。可真是明白,才会恐慌,会感觉到揪心之痛。
所以在楚留香回过神看向安泽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抱着怀里的人痴痴傻傻的安泽一,以及倒在他怀里的无花。
无花!
“无依你在干什么?快看看无花什么情况啊!”姬冰雁一嗓子我,安泽一哆嗦一下,才终于回过神。对,我要治师兄,我不能让师兄死。
他的手很抖。
他的手一直都很抖,而这是不应该出现的。一个出色的外科手术医生,一个稳稳的握着手术刀做了无数场手术救下来数不清的生命的医生,是绝对不应该手抖的。
但是现在,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这样不用说握着手术刀做手术,现在的他,甚至连把脉都没有办法成功做到了。
咬咬牙,安泽一捡起地上的一块镜子碎片,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在自己的腿上,锥心之痛让他终于冷静了一下,手也不抖了。
然后,他从容不迫的开始了诊脉治疗。
经脉受创,内脏被震伤。他大脑飞快的想着一系列的药方,抬起头:“药房在哪里?”
“我知道。”之前跟着无花过来,刚刚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石观音尸体发呆的曲无容抬起头:“我知道药房在哪里。”
于是,楚留香背着无花,姬冰雁背着安泽一,跟着曲无容,几个人到了药房。
然后,安泽一展现出身为“杏林第一人”的流弊手速,配药,熬药,然后灌下去,抄起银针“嗖嗖嗖”的扎入体内。
那准头,那速度,那不加思索就动手的果断,再加上看到无花被扎成了刺猬的模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围观的几个人打了一个哆嗦。
果然,惹谁,都不要去招惹一个大夫。
尤其还是一个流弊的大夫。
无花醒来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我没有死吗?他迷迷糊糊的想。
他身下铺着柔软的床铺,空气里带着自己一贯喜欢并且习惯的,淡淡的檀香味。他动了动,感觉自己身体状态糟糕得很,尤其是经脉,损伤严重。
有多严重呢?
他甚至担心自己将来还能不能习武了。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失去了武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情?
但是,但是……
握紧的手缓缓地张开,又缓缓地握紧,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若是自己没能够保护住一一,没能够保护住自己的爱人,怕是,才是更可怕的事情吧。
若是平时问他,他不会觉得,在自己的生命和安泽一的生命做选择的时候,自己会选择安泽一——————是的,他承认自己很爱很爱安泽一,但是在自己的生命面前,他不觉得自己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更爱安泽一。
那是他的命。
门轻轻地推开,他看过去,看到安泽一端着碗,小心翼翼的端进了屋,看到他醒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师兄。”
声音微哑,眼圈黑深,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他没有休息好。
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疼得很。
“师兄!”
乖乖的喝下药,看着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安泽一,无花笑了笑:“一一,你又瘦了。”也憔悴了。
看来,自己家小家伙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完全没有好好休息。这样想着,无花侧过身,往床铺的里侧挪了挪,腾出来一个人的位置:“上来躺一会儿吧。”
“师兄我不用了……”
“我想抱抱你。”
得,被无花一句话K·O掉了的安泽一乖乖的脱下鞋子和外衣,钻进被窝,和无花面对面的躺着。
然后无花就听着安泽一软软的说着这段时间的过程:龟兹国的叛乱失败,石观音死亡了,现在南宫灵和楚留香等人和他们俩一起坐在鬼船上准备离开大漠。说到这里,安泽一停顿一下,他伸出手,握着无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