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人家绕_作者:申丑(109)

2019-12-09 申丑

    “昨晚说定不露痕迹,你莫不是忘光了?”江石有些发急。

    卫煦手脚没个安放处,小声道:“早些来晚些来,也不差个什么。”

    江石低叹一口气,来都来了,难道还将人赶回去不成,迎了卫煦进屋,又苦口婆心叮嘱:“你别跟个毛脚女婿似得,坐不像坐,站不像站,施家小二娘见了你,还当她将来的姊夫要急着去茅厕。”

    卫煦深吸一口气,傻笑几声,揉揉脸,一本正经道:“你放心,我记下了。”走几步又问,“施我小姨子几时来。”

    江石又叹一口气,真想捶卫煦几下,没好声气道:“你屁个小姨子,你急着娶妻,她又不急着嫁姊妹。”

    卫煦笑道:“说得是说得是。”

    江石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阿萁躲在那,看江石和卫煦举止极为亲近,心道:他二人之间比寻常兄弟还要亲近,江阿兄别图他们之间的交情,一味偏袒卫阿兄。哼,我定要看得仔细些。    阿萁歪着头,打量着卫煦,见他眉眼清秀,目光清朗,身上崭新的衣裳,许是常在寺庙往来,身上依稀染有檀香。

    卫煦被她看得浑身一个激灵,他这个小姨子,岁不大,个不高,一双清灵灵的眼睛滴溜地转,怪道江石戏称她是小斥候。这般机灵的小姨子,岂敢得罪,卫煦边想着,就要露出讨好的笑来。

    江石看得大急,偷偷踹了他一脚,嘴上装模作样道:“施家小二娘,你可识得他?村中大有名声,上房下水,撵鸡打狗,断了腿都能爬上树……”

    卫煦听得直叫苦,不帮说好话也就罢,竟还埋汰他,少时不知事的淘气,怎也拿来说嘴,他小姨子别误以为他是个无法无天、靠不住的。他不敢明着给江石使眼色,只好拼命斜着眼,眼珠子只差没挤出眼眶去。

    江石又踹他一脚,心道:也不想想过犹不及,同村住着,少时做过那些人嫌狗厌的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如何瞒得过?不如当是笑谈,说出口让人开心怀,谁还会去计较。

    阿萁则心道:江阿兄果是墙头草,这边吹风那边倒。他们还当我年小无知,当着我的面还打眉眼官司。

    江石看阿萁嘴角一弯,弯出一个清清甜甜的笑。暗道糟糕:她定是看出蹊跷,以为我两头说话,两边卖好。再看卫煦,见阿萁笑,他也跟着傻笑,还当“小姨子”看他有趣,真是蠢笨如猪。

    卫煦眼里早看不见江石,两眼看的是阿萁,心里想着的是叶娘,只恨不能三言两语将亲事砸瓷实,改日就寻个阴阳先生挑个吉日好去提亲:听闻今年是吉年,利市,宜远行,宜婚嫁……要是婚娶,家中一时无力起新屋,那旧屋总要修缮一番,聘礼也要先备下,他娘亲早逝,他阿爹对这些又不大通,少不得要托里正家的伯娘帮忙料理……

    阿萁越看卫煦越心疑:这卫煦少时爬树上屋的,别是摔得傻了,怎坐那也不言语,只管傻乐。

    江石又是气又是急,背过身又想偷笑,动了动腿,又要踹卫煦一脚。卫煦忽得又不是发傻了,戒备地瞪一眼江石,江石还当他醒悟过来,谁知卫煦却将屁股下的椅子挪得远了些,省得他有事没事踢他一脚。

    江石胸口浊气都快凝成石头压在那,真想把卫煦几拳打死了事。

    他们这边水深火热,好不热闹,江泯拎着阿萁送与他的小虫笼躲在门背后掩着嘴偷笑。他聪明又好问,昨日见卫煦在自家进进出出,来来去去,大为好奇。

    江娘子笑对小儿子道:“你书上不是说什么‘知好色慕少艾’,你家卫阿兄说不得就是为了这一桩。”

    江泯不懂,缠着江娘子求解。

    江娘子捂嘴笑:“阿泯大后自己就知晓了。”

    江泯求知心切,蹬蹬跑去翻书卷,看前言,思后文,又翻前人释义注解,拍手大乐:“原是卫阿兄也想成家娶亲。”又想自家也没小娘子可慕,只施家阿姊来得频繁,莫非……他大惊失色,犹犹豫豫问江娘子,“阿娘,卫阿兄是思慕施家阿姊吗?他几时识得阿姊的?阿姊还好小呢,应该多认字,晚些成家才是。”

    江娘子一愣,笑道:“你怎知是萁娘呢,许还有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