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微不足道,所以更是难以忘却。人类的情感,就是这样一种复杂又难以捉摸的东西。”
她看着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浮现在眼前的,却是爆豪的面容。她竟止不住地哽咽了,尽管她早已泪流满面。
“那时候的我总是在想,虽然你是个有点凶巴巴,也稍微有点暴躁的男孩子,但我始终还是坚信,你的心中,有着比常人更加柔软的一部分。”
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她想。
好想去见他。想把此刻通过电波才能传达的话,通通都说给他听。
“你曾给予我的信任和温柔——只属于爆豪你一个人的温柔,我愿意一直铭记。”
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瓦解停下了,那嵌在剑柄上的赤色光辉变得扭曲,渐渐得似乎逐渐归于黯淡。鸦木涼看向屏幕上显示的威斯曼偏差值。
实时监测的威斯曼偏差值终于不再上下浮动——它停在了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鸦木涼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剑真的要掉下来了,她也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可是……可是,她还有好多话还没有说完啊……
想要再听听父母的声音,想要至少向朋友送上道别的话语,还要……
还要,把爆豪的外套还回去啊。
她恍惚了一瞬,几乎无法呼吸了,只能用力按着心口,才能勉强让自己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她环顾四周,发现那原本仅仅只是在房间角落的火苗,也不知什么时候蔓延成了一片燎原之火,将她包围了起来,但并不灼热,只是不停地摇曳着。
“胜己……”
立足于烈火之中,她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直接用你的名字称呼你吧——我平时总是很习惯叫你‘爆豪同学’。”
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胜己。胜己,胜己……”
她贪婪般地不停念着,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了,泪水落到了衣领上,砸灭了一小簇火焰。
“我怎么觉得,你的名字和我家的狗有点相似呢。真是太巧了。”
炽热的火烧破了玻璃,即将漫出这间房间。鸦木涼试图想要控制,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一切都没用了。
火焰带来的是温暖的风,她沉重地喘息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崩塌带来的重负让她没办法再保持站立的姿势。扶着墙,她慢慢地坐到地上,蜷缩在达摩克利斯之剑投下的影子中。
“胜己。”她的声音几乎快被火焰的猎猎声盖住了,“我也喜欢你。”
她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到角落。
呼——
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
之前已经有人和她说过了,就算是达摩克利斯之剑真的掉了下来,这间房间也能够抵御掉大部分的冲击。
东京不会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大概也不会造成太大伤亡的。
不会的……
鸦木涼不停地重复着深呼吸的动作,尽管颤栗伴随着呼吸和血液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周围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了。起初她还能够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的嘈杂喧闹声,现在就只是一片死寂而已。
身处这样的寂静中,她应该也能以一种格外平静的心情迎来死亡吧。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听到一阵短促的巨响声接连不断地响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她起初没有在意,但那声音却渐渐地变成了像是就在耳旁炸开的那样,让她怎么也无法忽略。
真是有点响得过分了啊……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搞爆炸一样嘛。
等等……爆炸?
当鸦木涼的心中浮起不切实际的幻象时,墙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破碎的砖块擦着她的脸颊飞过。透过那扬起的灰尘,他的身影模糊,但鸦木涼知道那就是他。
穿破火焰和爆风的他,宛若英雄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