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解:“父亲不都是按照穆恒的旧计安排的吗,怎么会出错……”
何远眼神阴鸷,用力一拍扶手,暴怒道:“都怪程斐那个蠢货!”
“靺鞨国那个公主,不知如何说动了拓跋烈归顺大雍,你应当知晓,前日温景瑜还接见了其国来使……靺鞨人在匈奴王庭有密探,事先知道了休凃单于要袭营一事,暗中报知给程斐,谁料那程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扑途中路遇风沙,几万大军竟就迷了路!不仅误了合围匈奴的时辰,还将沈知微旧部留在原处,让沈嫣那女魔头和靺鞨人揽去了驰援的功劳!”
他越说越气,抬袖拂掉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怒不可遏地喘着气:“温景瑜他顾念旧情,沈知微与齐王许对他手下留情,但我们何家,谁来顾及!”
年轻人垂首,神色挣扎,半晌一咬牙:“爹,她靺鞨人能重新投诚,难道我们不能吗?”
何远浑浊的眼珠转向他,年轻人继续道:“等沈知微得胜归朝,我们只需要杀了温景瑜,齐王就算对我们何家心有芥蒂,也不会赶尽杀绝……”
何远一顿,片刻后摇头不止:“不妥……温景瑜如今势大,杀他谈何容易。”
年轻人眼神幽深:“爹,你想想,他是为何能做得右相,不还是靠那场洪水博来的名望?但我听说……”他压低声音,“先帝的死,有蹊跷……这里头,温景瑜肯定掺了一手,我们多方打听,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
“只要能找出证据,只这一点,他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年轻人看着自己的父亲,两个人默默对视,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太阳渐渐落下,书房里没有掌灯,一片漆黑。
终于,何远站起了身,哑声道:“便依你所言,暗中查探罢,若是查到了……”
“只等北疆的消息一起,便是他身首分离之时。” 陆矶气笑了。
“问我?”他忽然握拳砸了下轿子,“我他娘到底做什么了?!”
外面的阿五吓了一跳,凑过来小心翼翼道:“王爷,怎么了?”
半晌没有动静,阿五挠了挠头,离开了。
陆矶坐在轿子里,却是越想越委屈,双眼通红:“我是因为救人才死的,我这么好好一个良民,到死不能投个好胎,还要把我弄到这里做任务,我凭什么?”
系统好像有些头疼:“宿主,别的宿主也是这样的,系统任务都是这种规则——”
“那和老子什么关系!”陆矶吼它。
四周一片寂静。
陆矶捂着额头,合了眼靠在轿子上,一时十分疲惫。
半晌系统才忍不住吐槽:“陆矶,你真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大的一任宿主。”
膝盖一沉,陆矶睁开眼,只见一只熟悉的黑猫盘在膝上,灿金色的竖瞳让人无端想起那个同样有着浅色眸子的人。
“但凡事都讲究个因果,我只能告诉你,”它伸出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爪子,按在王服上绣的一朵牡丹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陆矶,你不冤枉。”
陆矶心头一梗,这种话不说完只说一半的感觉真是让人分外郁闷,他抱着黑猫两只前爪把它举起,和它大眼瞪小眼瞅了一会儿,忽然下手对着猫头一阵乱揉。
“宿主,你干嘛!”黑猫挥着爪子扒拉,不住地打着喷嚏,一身油光水滑的黑亮皮毛被陆矶揉得乱七八糟。
始作俑者咬着牙笑:“你这么折腾我,我还不能蹂'躏你解解气了?”说完更加放肆地撸猫。
“即使我是个系统也是有对象的!你快放开我!”
系统发出“喵”的一声惨叫,轿外传来两声轻叩:“王爷?”
黑猫瞬间消失在空气里,陆矶咳嗽两声:“没事。”
阿五的眉毛拧成了麻花儿,浑浑噩噩地站了回去,脸上还是一片茫然:“明明听见有猫叫……”
系统消失了,任陆矶怎么叫都不出来,陆矶想到它说自己有对象,顿时一阵好笑。
笑够了,又觉得太'安静,轿子晃晃悠悠,外头已经是长长的宫道,按理说,他在宫门外头就该下轿,可皇帝太后说是念他大病初愈,特许乘轿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