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好。”
鹤迟归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的话少了很多,一点都不聒噪了,但却有点不习惯。
是因为掐断她脖子那事吗?她果然还是害怕的,害怕到不敢再激怒他。
他不觉得他是杀了她,他虽然嘴上说着吓她,但那是在幻境中,他知道她不会死,他只想让她有个教训,知道害怕而已。
但是真当她开始怕起来,那种不流露于表面,想要竭力隐藏的害怕,害怕被他察觉,努力装作平静的害怕,让他有点烦闷。
她应该大哭大闹的,如此平静,跟他的初衷不同。
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鹤迟归背着她专往偏僻的路走,她趴在他的背上,一直很沉默。
她是在那艘画舫上入梦的,若有什么出去的办法,也应当是在那艘画舫上,他是猜的,他也不确定,但她没有任何疑问,仿佛根本不关心能不能出去这事。
也许,她宁愿不出去。
已经离江面不远了,虽然没有点点星火,但也能隐约看到些轮廓,那艘画舫正处在江中心。
鹤迟归走的快了些,他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一下,他状作不知道,没有问出声。
很快,她又动了一下,是那种不自在的动,期盼他能察觉似的。
“做什么?”他问。
片刻,弱弱的声音传来,“可能是酒喝多了,我……”
鹤迟归瞬间明白,他的脸黑了下去,“憋着。”
时雾:“那憋不住怎么办?能不能放我下去?”
鹤迟归:“在这里发生的事,现实同样会发生。”
时雾:“……”好叭。
鹤迟归:“要我放你下去?”
时雾:“不不不……我觉得我又可以了,我能憋住的!”
废话,她宁愿被憋死,也不要尿床阿!
时雾:欸,那是什么?
不远处的黑夜中,突然有了光亮,时雾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些死人们举着火把,又朝着他们来了,而且数量越来越多,黑夜很快被点亮了。
时雾慌的一匹:“鹤迟归,快……”
鹤迟归快走了几步,倒不是他不想快了,只是已经到了江边,也没有小船停靠,整个江面,唯一的一艘船还在江中心。
鹤迟归把她放了下来,刚转向她,时雾就耿直地摇了摇头,不会游泳,别看我。
鹤迟归本来就没指望她会,他开始剥她身上的喜袍,那原本是他身上穿着的,时雾难以置信,“你打算带着我游过去?”
“不然?”话音刚落,喜袍已经剥了下来,他在自己腰间捆了一道,剩下的布料交给她攥着。
时雾看着手中的布料,十分怀疑他们游不到一半,就会被淹死在水里,但眼下情况容不得她多想,那些死人越追越近,鹤迟归没犹豫,就带着她入了水。
那些死人见他们入了水,也跟着下水来,但他们四肢僵硬,就算是做出游泳的姿势,也根本游不动,只能一个个沉在了水里。
时雾的内心很微妙,她正被鹤迟归拖着游泳,到江中心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是运动健将,拖着一个人也不可能游到,他到底是哪来的蜜汁自信?
他们会在梦里被淹死,这听上去真的很搞笑。
时雾是旱鸭子,自然也不会闭气换气,她一开始还能挣扎着浮上水面喘两口,到后来没了力气,就呛在了水里,根本接触不到空气。
时雾:完了,没想到她死的这么快。
身后突然没了动静,鹤迟归回头望了眼,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腰间拖着的份量还在,他解了喜袍,把她拽到了身边。
然而这么做的后果是,两人都沉入了水底,时雾的手还牢牢攥着那袍子,她只觉得脑袋快爆炸,就要窒息而亡时,有片冰冷贴上了她的唇,往她口中渡着气。
时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的手松开袍子,抓住了面前的人,往他身边靠的更近,开始主动汲取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