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对门口沉默的少年招招手:“你想过来喝点儿水吗?”
名为“埃文”的少年就摇头。
“但是你挡住门口。”托尼道。
这么说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埃文站得并不很直,单薄的背脊微微弯着,比起同龄人,瞧着多了两分孱弱。
“那你站着吧。”罗克西宽容地道,“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她话音刚落,却见埃文动了动脚,开始朝这边走。
他走不是为了去沙发找位置坐着,反而径直到托尼跟前,看看还在揉脸的黛茜,看着看着,把罩着头的衣服帽子拨开,露出一整张脸。
非常……非常漂亮的一个孩子。
布鲁斯·韦恩家里的达米安之前露过脸,已经算是五官精致的小男孩,大概因为埃文长开些的缘故,看着样貌更加出色。
他的皮肤真是白,淡得几乎没有血色,仿佛外面飞絮样飘着的轻白雪花都渗透进了他血管里,连呼吸也是凉凉的。
托尼对埃文突然拨帽子的动作有些惊诧,再看他不说话地拿一双眼睛直盯着自己怀里小小的女儿看,莫名感到有些古怪,后退一步,无表情地问:“怎么?”
黛茜被这么看着,好奇地回看,一时忘了脸蛋被婆婆吸果冻一样吸的事情,蓝眼睛睁得圆圆。
面对托尼的疑问,埃文还是没有说话,摇摇头,站到了罗克西身边。
罗克西拍拍他的手:“不要捣蛋,好吗?”
“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收养过孩子。”托尼道。
时针往后拨了两个数,一晃儿到喝下午茶的时候,罗克西作为一个毫不见外、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的客人,自然也毫不见外地借用厨房,亲自给黛茜烤蛋糕。
温蒂带着两个孩子到玩具房里玩,剩托尼和罗克西在厨房。
这两个小时里,埃文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安静是安静,安静得异常。
“你记性不错。”罗克西道。
她戴着粉色小花的隔热手套,从开了门的烤箱里拿出热气腾腾的蛋糕,放到流理台上,用手扇着闻了闻,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或许因为随即想到埃文,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换成唏嘘:“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想把他带到维彻斯特,交给泽维尔先生看护。泽维尔先生不久之前成了一场病,现在才有精神重新料理学校的事情。”
“所以你是顺便来看我。”托尼板着脸揭穿了无情的事实。
“不。”罗克西居然摇头,竖起一根手指。
她说的还要更无情些:“主要是看看小雏菊,顺便看看受伤了的你。没想到不止身体受伤,还受情伤,真是让人没眼看。”
“哦。”托尼道。
他关注的重点不在罗克西看谁,也不在于生了病的泽维尔教授,停顿一下,还是追问:“我看你带来的不像个普通孩子。”
托尼的观点,温蒂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很认同的。
她带了这么久的小孩子,还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过。
埃文盘腿坐在地上,相对于黛茜,已经是个大哥哥了,自然不会跟着一起摆弄玩具。
他主动跟过来,只是安安静静看着黛茜玩,给小饼干不要,给饮料也不要,好在脸蛋漂亮,稍稍减了些给旁人的压力。
唯独黛茜不觉得有压力。
小雏菊宝宝对这个罗克西带来的哥哥很好奇,手里拿着复仇者主题的玩具车,过去给埃文,埃文不要,她也不生气,乖乖地坐回去跟温蒂玩。
玩着玩着,黛茜想换个玩具,看见柜子里放的西瓜球,站起身去拿,太矮了够不着,使劲儿踮着小脚。
“我来。”温蒂道。
她的动作很快,但黛茜更快些——话音刚落,幼儿已经漂浮起来,伸长手臂,顺利拿着了西瓜球。
埃文倏然睁大了眼睛。
那静默无澜的瞳孔似点开涟漪的湖,一下添了生气,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