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低着头,正慢慢剥糖纸,剥好一个,瞧着圆圆的南瓜头,转身去递给爸爸。
她的糖果很多,有两个。
“爸爸的南瓜没有。”她道。
“没有就没有。”老父亲低声道,把大手抬起来,抹抹那小脸上的一点儿泪痕,“输掉比赛,很难受吗?”
黛茜没答。她又在剥第二个糖的糖纸。
“能赢当然很好,但玩得开心,能享受过程也很好。”托尼道,“输了比赛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输不起。”
他道:“没有南瓜,糖果也很好。”
然后顿一顿,又道:“如果想要那样的南瓜,随时叫哈皮买两个。”
这么看来,黛茜显然是很输得起的了。
“爸爸。”团子把南瓜糖放进嘴巴,吃了一口,大眼睛弯起来,现在又是高兴的,“糖甜。”
“我知道。”
老父亲瞧着怀里的孩子,出一口气,拿着糖要吃。
一阵风吹过,头顶树叶簇簇落,下雨一样,落了一身枯黄。
其中一片黄,正粘在托尼的棒棒糖上。
“……”
难受得一匹。
黛茜的小手伸来,轻轻替爸爸把叶子摘了,显然听进了大人方才那番话,很豁达地道:“叶子也好,爸爸。”
“我知道。”
托尼看看糖,还是放进嘴里,左脸颊鼓起来一个圆。
“是很甜。” 一大一小两个在公园慢悠悠吃了糖, 嘴巴里都是甜津津的。
黛茜的爸爸不出门工作,不去拯救世界, 就这么和女儿坐在长椅上听枯叶掉落的声音, 静静消磨时间,倒也十分惬意。
“爸爸。”黛茜蹲在地上成个球,挑挑拣拣, 拣出又大又完整的叶子,高兴地给老父亲看,“好吗?”
托尼想,应该带个画画本出来。
他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伸手去接女儿给的树叶, 放在眼前看了看,说一声好, 又抬头去看不远处在保时捷里蹦迪的司机哈皮, 问:“你还想去哪里?”
董事长今天的时间表空出一大片,专门为家里这个小的服务。
之前他邮箱里来过邮件,说是拍卖行最近有一批新的珠宝要开拍,欢迎斯塔克先生到场参拍之类的, 还附上参拍珠宝的名录。
托尼是很乐意买两个珠宝给黛茜存起来,这样长大以后她要出去参加个派对也能有两件小饰品戴一戴。
但随时能用钱买到的东西, 似乎不值得在感恩节当天专门跑一趟。
团子只要跟爸爸在一起, 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会儿瞧做大人的跟自己说话,一双枫糖色眼瞳中亮亮地浮着光,显然心情不错, 她就也跟着笑,抹了土地的小手要去碰碰爸爸的手,结果叫老父亲捉着手腕,用手帕一点儿一点儿地擦干净了手心。
在小雏菊宝宝的认知里,爸爸当然是爱自己的。
她很幸运,得了这么一位父亲,给她许多的关怀和爱护,不比任何一个有亲生父母的孩子得到的少。
但她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爸爸,在揭下了有钱、英雄、战争等种种或正面或负面的印象词之后,还是好看的。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整个纽约城都在疯狂购物,似乎唯独斯塔克家的这两个与世无争,不缺衣少吃,也不乏消遣,在公园大手牵小手地走来走去,能走一个下午。
回家之前,配合节日热烈的购物氛围,托尼走进一家大抢购之后像被劫匪洗劫的超市,给黛茜买了一包在车上吃的奶酪条。
感恩节的晚餐就像中国人的年夜饭,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许许多多顿晚餐中地位格外突出,因而要花好多时间来准备。
托尼家里哪怕只有两个人吃饭,也提前买了只硕大的火鸡,摆在餐桌正中央,气派又醒目。
今年黛茜不用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吃肉犯馋,也能分到好大的一块。
大部分的菜都是温蒂在回家之前已经做好一半的,充分考虑到家里有一颗黑暗料理界随时准备升起的未来之星,出门之前还特地叮嘱了托尼,只需要把菜放进微波炉里热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