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敢重新信任她。
而罗敷却已经不太信任谯平了。他早就开始怀疑她,却把这怀疑深埋在肚子里,跟她配合地玩着主母和忠臣的扮演游戏,直到迫不得已,才开口相询?
“遇事听子正兄的。”
她心里再次暗暗啐了一口。要是谯平想息事宁人,把自己送出去“和亲”呢?
她眼中闪利光,长跪而起,以进为退,冷冷说道:“先生不是吩咐了吗,‘诸事子正代管’。先生的印绶也在你手里,你何必问我怎么想。”
谯平也不急躁,跟着站起来,门帘掀开一条缝,向外眺望了一眼。
他似是无意,说道:“这个决定本不该我来做。论亲疏远近,十九郎才是唯一可以给你做主的他倒躲得干净。机灵用的不是地方。”
罗敷喃喃道:“十九郎?给我……做主?”
回想那些书本里的三从四德,从夫从子什么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她突然仿佛一下子想明白好多事。王放已消失二十天了吧……
难道就是为了躲这件事?
“十九郎去做什么了?”
谯平回头,“难道主母知道他在何处?”
这句话重新带了试探的意思。
其实营中不少人早就预料到危机将至,开会商议的时候,十九郎毛遂自荐,说要出去“想办法”。可问他要去哪儿,做什么,他却缄口不言,说什么“讲出来就不灵了”。
谯平觉得这孩子也掀不起大浪花儿来,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自逞能耐。嘱咐一句别惹事,就准了。
而十九郎至今没回,说明大约没找出什么办法来。谯平知道不能指望他,于是果断开始行动,让全白水营开始备战。
难道“主母”知晓十九郎在何处?
罗敷对上谯平询问的目光,咽回到口的话,摇摇头,表明自己不知。
忽然屏风外面有人声唤。谯平让进来。
从人带进来一个虬髯大汉。风风火火的迈进来,扑面一阵风。
罗敷长跪而起,“淳……淳于通?”
淳于通朝她马马虎虎一躬身,‘见过夫人。”
又对谯平粗声粗气地说:“我在邺南只剩五百人马。都带来了。路上碰见方家的信使,就顺带把信抢过来了,免得他们过来聒噪!”
一卷小竹简丢在席子上。谯平拾起来,扫了一眼,然后十分平静地看了看罗敷。
告诉她:“方家‘求亲’的队伍,约莫下午就到,一个时辰路程。主母既不愿屈就,平也无甚良策,已经做好与方家决裂的准备。我有个族叔,在丹扬做郡丞。我会派人护送你至彼,托管给他照顾。非我夸口,我这个姓氏还有点分量。你可以假充我的姊妹,路上不太会有人为难方继也不会。主母请尽快更衣吧。” 让她……离开?
罗敷不安。谯平此言不可谓不善。这是要将她名正言顺的转移出是非之地, 然而剩下的白水营人众呢?
她袖口已经被捻得皱巴巴, 脱口道:“不、不合适……”
谯平犀利看她,“难道你是想应许……”
“没有!”
罗敷斩钉截铁说出这两个字,扬了扬头。目光虽有慌乱, 没有害怕。
她问:“就算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谯平答得不假思索:“左右不会将主公的心血拱手让人。”
淳于通在旁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手下长刀往地上一点,表明坚决支持这个立场。
罗敷心尖一颤, 想起女眷们奉命缝制的战旗, 终于面现惧色。
罗敷被他铿锵的声音震得耳中响,不由自主跟着点点头。
可难道白水营的命运,就止于这次“以死相抗”了吗?
要是她在这当口坦白身份, 承认跟东海先生毫无瓜葛呢?
能不能暂时让方琼不打白水营的念头?
似乎不能。方琼今日虽是打着“联姻”的旗号来的。但就算没有她秦夫人,方氏要吞并白水营,也会找别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