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有好女_作者:南方赤火(419)

2019-12-17 南方赤火

    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方琼试图转了个话题:“关于秦夫人在罗山受伤的事,我承认下意识把她当成了不重要的人,以后你还是把她带在身边,以防别人疏忽了。赵王府里见她,送上门给她训了几句,眼见她很是乐意。”

    王放从头至尾都没有为罗敷苛责过他,其一是暗示他自己善后,其二是以德报怨,让他仅剩的良心更不安。说白了还是不放心他,这是对待初入朝堂又触了逆鳞的那些年轻官员们的手段。

    “我也是和她这么说的。”王放道,“那女郎难伺候,交给别人还真不放心,实则她弄断了腿,我的缘故不比你少。”

    两人想起罗敷炸了毛的状态,莫名地都轻松了不少,压在肩上的担子瞬间消匿无踪。

    ……远在渝州的秦夫人连打两个喷嚏,加了件衣服,继续在乌烟瘴气的药房里给坑人的方公子炼药,顺带着把王放也给问候了。

    下午王员外园子里负责采买的小厮骂骂咧咧地回来,差点被管事给踢出去。

    “一个月就二两银子,你是吃了豹子胆啊,眼睛不长也敢骂贵客!”

    小厮一把拉过管事,愁眉苦脸道:“哎哟您不晓得,刚刚路上回来看见官府的人在发告示,墙上贴了一张又一张,说什么咱这的盐七成要靠方家供。我就赶紧去问了盐价,谁知涨得那叫一个吓人啊,原来的两倍也不止呢!夭寿哦!”

    管事狐疑道:“真有此事?”

    小厮委委屈屈地点头,告退去厨房了。

    不仅王员外家,绥陵城到了晚上,家家户户差不多都听说了这京城的方家刚来,就欲抬高价钱收利,目光短浅心肠顶黑,不是好人。第二天却又有传言,说出现在告示上的越王殿下和方氏是一伙的,今上给了他们贩盐的权力,越王千岁就抢着要将利润收进囊中。

    谁不知道南方这片都是越藩的地盘,这样解释,好像也无不可啊?仔细端详第一张贴在衙门外的告示,白纸黑字,又印着黄知州的官印,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真是太无耻了。

    到了第三天,从茶楼里出来的百姓们口中传的,就是:“有越王撑腰的知州和方公子达成约定,不抬价就阻拦方氏在黎州的生意,方氏迫不得已才答应。”

    据说又有人在州衙前看见了方公子徘徊的马车,当时公子从车上下来,眉头都是蹙着的。

    长得那么漂亮的人,再加上为难的神情,明摆着就是受胁迫嘛。

    所以无耻的就是父母官们了。    待方琼离了州衙,王放命人将黄知州继续关在房里,至于花厅那儿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软禁着就行。

    此时负责监察的通判战战兢兢应付着一帮内卫,提心吊胆地表示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班房里空无一人,牢房里人满为患,两名同知扯破了嗓子叫喊,被隔壁的囚犯嗤笑了一早上。

    正五品的官员,招呼都不打就往狱里扔,今上的作风越来越简明直接了。

    卞巨整顿好衙门外的府馆回来,正碰见黎州卫的士兵揣着腰牌踩上石阶。

    “统领,你看他们的牌子做的比我们还精贵些呢。”一个年轻的内卫有些羡慕地在他耳朵旁碎碎念。

    河鼓卫的腰牌用象牙,上直亲军和五城兵马司可用金玉,次一等的卫所用酸枝等木材,南面则流行用牛骨鱼骨。这黎州卫身上带着的鱼形牌子雕花极其优美,中心有一块莹润翠玉,也不知是怎么镶上去的。

    卞巨低头看看自己的牙牌,径长两寸的圆形,素净得像个磨盘似的。

    “是比我们的好看。”

    内卫不住地点头,他一巴掌拍过去:“那你小子留在祁宁给越藩当差好了!”

    年轻的后生龇牙咧嘴地摸摸脑袋,老实道:“统领,他们这些个州府虽然富庶,兵也傲气些,但这当口不也乖乖地给咱们陛下送上门来了?这会儿陛下要往营城里去,刚才那人定是来请的。”

    卞巨拊掌:“别废话!都司连个正经的佥事也不派来,倒跑来个黎州卫!你别没事找事,房顶上蹲着去。”

    从知州房里拿出的水晶棋子到底不如石子扁平,在池塘里跳起数次,数到第七下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