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知等了半天下文,发现封如故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没了?”
封如故:“没了。”
关不知:“就这样简单?”
封如故:“嗯,的确就是这样简单。”
关不知的失望是溢于言表了:“端容君,你这般讲故事,没人爱听的。”
封如故将烟枪放下,在薄薄的烟雾中看向关不知,诚恳地撒谎道:“可时隔多年,我又去非是亲历,许多细节都忘得差不多了呢。”
关不知可不信这样的话,猜想端容君是不想细说,又实在好奇,忍不住追问道:“端容君,您……”
被叩响的门扉打断了他的话。
封如故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在局促中强作冷淡的声音:“我。”
只听到这个声音,封如故就忍不住弯了唇角:“你是谁?”
如一竟然忍住了性子,由得封如故调戏:“……贫僧如一。”
封如故清了清嗓子,笑道:“进来吧。”
如一手握一管用来活血化瘀的软膏,推门而入,恰与关不知撞了个面对面。
关不知还等着听故事详情,屁股没挪窝,只和封如故一同瞧着如一。
如一本是抱着致歉之心而来,未曾想到封如故房中竟还会有旁人。
而封如故只着里衣迎客,毫不避讳,连腰带也是随手一敛,系得松松散散,纨绔之态,叫如一恨不得亲手替他系好。
如一心头微涩发酸,道:“这么晚了,关二山主在此地有何事?”
关不知被问得一头雾水,左右他也不是他兄长那般讲礼之人,径直反问:“如一居士这么晚了,在此地又有何事?”
如一立即将那管药膏藏起,冷淡之余,却掩不住发红的面孔,简短道:“有事。”
关不知看一眼封如故,发现他正凑趣又促狭地盯着如一藏到身后的手。
见状,关不知心弦猛然一动,脑中浮现出自己初初进来时,端容君坐立难安的古怪样子。
今早,如一居士这边刚一出事,端容君便毫无预兆地到了青阳山,与端容君关系亲厚无比的云中君,还特意剥了一整碗滋阴壮阳的龙眼,都送到了如一居士房中。
还有那管软膏——
关不知小幅度地吞了一口口水。
……不会吧? 关不知暗自猜测二人关系,眼珠滴溜溜转时, 封如故举起凉茶, 将杯沿抵在唇边,叫了他一声:“关二山主啊。”
关不知:“啊?”
封如故看他:“你看这主屋中, 共有几盏灯呢。”
关不知虽不知端容君问这作甚, 但既然是他所问,想必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深意的。
他仔细数了数,桌上一盏雁足灯,床边一对鹤形灯,再加上廊下一对银人灯……
他答道:“五盏。”
“错了,一共六盏。”封如故笑眯眯的,“你也算一盏。”
关不知:“……啊?”
关不知:“……哦。两位慢聊。”
步出主屋, 他仍感觉满心迷茫。
来找一趟端容君,自己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还被平白吊足了胃口,不上不下地悬着心,着实难受。
他心中还记挂着封如故的事情,难免出神。
说实在的, 关不知先前并不觉得封如故有多么厉害。
在他看来,这“云中君”的君号,不过是因为他师父飞升得早,顺位传下来的。
这十年间, 关不知从没听说这位云中君在道门中有任何作为。
端容君直破元婴之境, 已臻化神;江南先生一杆药秤, 一把长剑,衡诸家之罪,斩道门之孽,亦是声名远扬。风陵三君之中,唯有一个封如故,幽居避世,既不治山,又不济世,连修为都没有任何飞升之兆。
即使道门间皆颂其功德,关不知也认为,他也不过是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徒担美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