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儡”?!
常伯宁低头看向韩兢方才站立的地方,懊恼发现,从他创口流出的鲜血,受他灵力影响,竟在地上流构出了一个完整的儡阵图案!
所谓“儡”,乃是借助外物,移形换魂之术。施术者往往会先在他处找一样东西,在上面画出儡阵。在这之后,只要施术者再在另一处画上另一面儡阵,二者遥相呼应,阵法便能启动,哪怕相隔千里,外物也能与施术者交换位置。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逃遁之法!
他利用了扶桑花打穿的肩膀,利用和自己对谈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在脚下画出一方小小儡阵!
待常伯宁发现,他的□□心魂尽皆脱去,不知去了何方,只剩下被他当做“儡”使用的外物,尚留在原地。
一株丰茂的修竹,立于晨光之下,竹叶萧萧,叫常伯宁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样好的苍竹。
他一时惘然,分不清此人善恶几何,又担心此人是否会向其他道中人如故的秘密,更是不安。
待他细细观察竹子,想要找到一些关于他身份的蛛丝马迹时,常伯宁发现了一点异常。
……有一片竹叶上用血字落下了寄语。
常伯宁正欲摘叶,忽觉发间有异物,取下一观,只见一朵纯白花朵开在斜斜逸出的竹枝上,花朵取自栀子、茉莉、白牡丹等十数种雪白花瓣,中心一点通红,是染了血的白扶桑花,正是一派剪云披雪蘸丹砂的妙景。
他右手持花,摘下写了字的竹叶。
竹叶言道:“谢端容君赐花,借花献佛,聊作独秀一枝,供君赏玩。” 常伯宁持花返回青阳山时, 天光大盛, 山中诸事方定。
丁酉身为首恶, 被拖回密室, 细心看管起来, 座下尸宗皆被罗浮春并桑落久驱赶殆尽。
桑落久特意纵走两三名血宗弟子,由这些穷途之人领着, 去寻他们落脚的巢穴了。
关不知被藏于暗处的兄长关不用带回疗伤, 座下其他弟子也各自苏醒。
几名披着青阳山弟子人皮的血徒早被常伯宁的验魔之法抓出, 分开关押。
可喜的是, 封如故伤得并不很严重,只是一张脸无甚血色, 白得几近透明,精神倒很不错。
常伯宁提剑而归时, 封如故正歪在榻边,抱着一卷书消闲。
他病惯了,因此早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躺得舒服些。
见常伯宁回归,他也不起身, 眼里因为困倦含着一汪水,瞧着多情得很:“师兄,这花是打算赠与我的吗?”
常伯宁话不很多, 上前轻握住他的手腕,一面为他诊脉, 一面打算将自己的金丹自丹宫中取出, 打算喂入封如故口中, 助他调气理息。
二人以前经常这样做。
但此番封如故却摆手拒绝了。
与此同时,常伯宁也在封如故身体内发现了一点陌生的气息。
一丝微凉的清气从他心肺间沁出,竟是已有一枚金丹在其中百转千转,正以灵气疗愈封如故的伤势。
“这是小红尘的。”封如故介绍道,“关大山主助他压下了体内毒性。他说,怕再毒发失魂,姑且将金丹寄存在我体内,叫我帮他看着。”
他缓缓摩挲着胸口,眼里一半复杂,一半柔和:“口是心非的小和尚。”
闻言,常伯宁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以往……明明是该我做这些事的。
常伯宁心里不大舒服,握住封如故腕部的手紧了一紧。
他有珍贵之物即将失去的恐慌,然而他并不清楚自己会失去什么,只好本能地抓紧。
不过他手上始终有数,出神时,也不会舍得握痛封如故。
封如故由他握着,只以为他在专心诊脉,笑吟吟地看着他。
少顷,常伯宁回过神来,长睫微落,略微僵硬的表情也自然收回,真的为封如故号起脉来。
封如故问:“师兄追到那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