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_作者:骑鲸南去(391)

2019-12-18 骑鲸南去

    封如故笑:“在外游荡,累了。”

    罗浮春:“梅花镇之事呢?”

    封如故:“如一在办。”

    罗浮春见他面色苍白,便疑心他其实是受伤了,不然师伯何以会如临大敌,待他回山?

    可他竟不肯对自己言说,莫不是还在气自己当时雨夜弃剑之举?

    罗浮春越想越气。

    一月之前,明明是他有错,置落久不顾,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况且,他明明有伤在身,还不肯同他言说分毫,他罗浮春就算不是他封如故的徒弟了,总也是他相识多年的人吧?

    于是,罗浮春半是担忧,半是恼怒地质问道:“你只是累了,便和师伯一起跑回来?”

    封如故淡淡道:“有何不可呢?”

    “你!——”罗浮春气结,“是谁在梅花镇做下恶事,是谁袭击落久,你一概不查,只知道将责任推给别人?你还算什么师父!?”

    封如故点出:“你不是早就将剑还给我、要与我一剑两断了吗?”

    罗浮春脸色一阵青白,抓紧袖袍,切齿道:“那落久呢?他也不是你的徒弟了吗?”

    与封如故东拉西扯这许久,罗浮春一直在等待他问起落久。

    然而,封如故自始至终就没问一句落久的状况。

    他诘问:“你难道不想问问,落久伤势如何?”

    封如故很想说,傻徒儿,你都跑出来了,落久伤势定然无碍,只是封如故知道,自己今后或许是再无缘和这徒弟如此面对面说话,便顺了他的意,乖乖问道:“落久伤势如何?”

    然而,罗浮春却是彻底失望了,不作一字回答,掉头而去。

    封如故在后唤他:“……浮春。”

    罗浮春充耳不闻,大踏步向前而去。

    封如故:“罗浮春。”

    罗浮春依然不肯停下脚步,听他只字片语。

    “——萧然!”

    罗浮春又惯性走出几步,猛然立住,怔愕半晌,一时悲愤难言。

    “罗浮春”这个名字,他叫得实在太久了。

    他本名萧然,入门第一日,便得了“罗浮春”这个怪异诨名。

    从此后,他不情不愿地用这诨名走踏世间。

    时至今日,他竟已淡忘了自己的本名?

    封如故在他背后问:“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给你、给落久改名?”

    罗浮春心乱如麻,生硬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好。”

    他听到,封如故在他背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与桑落久的咳嗽相比,封如故的咳嗽声微弱到委实是不值一提,是以罗浮春根本没往心上去。

    因此,他也无从看到,封如故把染了一丝猩红的手从唇边撤去,拾起一枚桐叶,

    “这些年,委屈你了。”封如故心平气和地望着他的背影,“从今日起,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自由吧。……我们师徒两人,便就这样了。”

    罗浮春一怔,正欲开口,耳边便袭来一阵风声。

    他回身夺住来物,竟是那把封如故曾炼给他的剑。

    封如故在洞前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手夹烟枪,一细薄烟徐徐而升,将他的眉眼掩在雾影之后,竟是瞧不很分明了:“……你收回去,算是留作一个纪念。”

    罗浮春握着剑身,怔忡片刻。

    他来寻封如故,真是为了和他吵架决裂吗?

    他不是答应了落久,要同他道歉的吗?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纵使他口中泛起层层的苦涩滋味,为保颜面,他仍是冷哼一声,仗剑转身,风卷剑穗,不时发出细碎响动。

    他强逼自己,不许再回一次头。

    “厌憎我吧。”待那道俊秀挺拔的身影消失至无影无踪,封如故对虚空喃喃道,“和那些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