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_作者:骑鲸南去(422)

2019-12-18 骑鲸南去

    封如故感到外界的动作,迷蒙地抬起眼睛,四下环顾,未能寻获罪魁,就继续埋在臂弯间,蹭一蹭脸,把自己蹭得清醒一些后,又把脸枕在小臂上,歪头看着如一。

    如一面色沉静,双眼紧盯书页,一副郎心如铁的模样。

    封如故对他笑开了:“喵。”

    如一倒吸一口凉气,攥书页的手紧了紧。

    封如故绕过书桌,手捧着小暖炉,贴着如一的椅子就地坐下,将头枕靠在他腿上,撒娇地拱了拱。

    如一握着书,目不斜视,心脏狂跳:“你……义父,起来罢,地上太凉。”

    但封如故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盯着他胸口看了半晌,灵活地从他手臂与腿的夹缝间挤进去,坐在他的膝盖上,撩开他僧袍前襟,朝内张望。

    如一一把抓住领口,同时压住他的手:“你……”

    封如故秉承猫爪子不可被压于下的原则,迅速把手抽出,压在他的手背上,探头探脑道:“你胸口在亮。”

    如一捂住胸口:“……”

    封如故好奇求知:“为什么啊。”

    如一盯着他被自己舌头润湿了一片、薄薄闪着一丝水光的唇畔,揪紧膝上一层衣物,反复告诫自己,佛门清静之地,不可胡来。

    且义父心智不全,此刻妄为,实在是有趁人之危之嫌。

    他偏过脸来,勉强答道:“因为……贫僧,心里有一个人。”

    封如故表示听不懂。

    如一放柔了声音同他解释:“他只要叫门,我就会在心里给他点一盏灯笼,欢迎他归家。”

    封如故似懂非懂,低头在自己胸口摸索:“我怎么没有?我心里是空荡荡的吗?”

    如一心微微一痛,仿佛亲手扯裂了心中创伤:“义父这样……就很好。”

    心有挂碍,就有了忧怖。

    哪怕封如故接下来的一生,是空茫茫的一片雪原,如果这样能换他无忧无虑,欢喜一世,也不差。

    左右这小院僧舍,是按照义父与自己共同拟下的理想家园蓝图建造,义父愿在这里住多久,都遂他所愿。

    待来日,他养好魂魄,自己也会带他出去游世。

    他已长大了。不是十三岁的、无法保护义父的小红尘了。

    ……

    年尾将至,僧众们没有过年的习俗,但山外人对这一年一度、辞旧迎新的日子,很是看重。

    寺中前来敬香之人络绎不绝,为求寺中安全,如一外巡的时间增多了,然而一天之间,他总有八个时辰,是完全属于封如故的。

    后来,如一见封如故和小灰猫都对廊下挂着的风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就在封如故颈上系了一枚铃铛。

    他果然很喜欢铃铛声,常常在半夜醒来时,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铜丸碰银壳,弄出一室清脆活泼的铃音。

    新年第二日,寒山寺间香火愈旺,在南山小院里,已经能日夜不绝地嗅到檀香气。

    灰猫逃出去看热闹了,留下懒得爬墙的封如故一个守在家里,靠在廊柱底下,闭眼袖手,烤着红泥抟就的小火炉,在火炉边摆上一圈板栗,静待烤熟入口。

    “人柱”被如一留下保护他。

    经过一年的人世生涯,“人柱”小五对封如故那曾经浓烈万分的男女之情,已尽数转化为母性。

    她自作主张地从如一的衣架上摸来一件僧袍,披在了封如故身上。

    封如故睡得很香。

    在衣服披上肩时,他缩了缩身体,软声唤道:“……阿爹,阿娘……”

    “人柱”绕他飘了一圈,小六俯身抱定了他,满怀感情道:“阿娘在这儿。”

    她其他几名兄弟一齐沉默,不想承认自己就这么晋级做了叔伯婶姨。

    她的怀抱像是云朵,封如故放松了心神,继续软声讲着自己的心事:“……嬷嬷病了,要请大夫……”

    午后时分,天空已见阴晦,封如故的脸在天光下呈现粉白色,缩手缩脚,小孩子似的,叫小六更怀慈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