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春不禁觉得此人可怜。
没想到,在听了罗浮春的想法后,封如故乐不可支。
“你大可不必同情他。他只是喜欢这样戏弄人、爱瞧人窘迫的模样。”封如故道,“何况,他是修合欢宗的。身体欢爱,于他而言是吃饭喝水一般,他不过是换种口味吃饭罢了。”
……合欢宗?
魔道?!
罗浮春一时迷茫。
他记得,在练如心的故事里,那名唤衣上尘的小魔修,就是合欢宗人。
而师父的好友,这枚玉佩的主人,也是修合欢宗的。
黑衣人留下这枚玉佩,是何用意?
罗浮春还在混乱当中,桑落久已经理出了头绪:“弟子大胆猜想,魔道之中,与师父曾有交情的合欢宗,莫不是林雪竞?”
林雪竞?
在十年前的“遗世”中,身为花魁,搭救于道门众人,被牵涉入混战之中一度失踪,后又突然现世,崭露头角,成为魔道之中“主和”一派的不世门门主林雪竞?
黑衣人给出的下一条线索,指向的竟然是不世门门主林雪竞?
他是何意?
黑衣人是不世门门人?他便是林雪竞?还是这十六条人命中,有不世门插手作祟的?亦或是……
在两个徒弟并一个小光头苦思冥想时,封如故的态度倒很是自在,揪着那枚玉佩的流苏,将它一圈圈甩动着:“这么想知道的话,找个不世门门人问一问不就好了。” 大漠之中, 风沙肆扬, 天地都俱作了苍黄之色。
两人, 双剑,一前一后,沐沙而行。
任狂风呼啸, 沙暴席卷,二人步伐仍稳得很, 盖因前头的人掐了避风诀,万沙过身,却分毫不沾衣。
他对于过度溢出的灵力毫不吝惜,将两个人都牢牢护在其中, 一手持羊皮地图,一手掐诀,镶了银紫色滚边的袖子在风中猎猎滚动。
走在后方的人面无血色,身形瘦削,只顾闷着头走路, 表情并不很好。
风过境时,掀起了后方人的袖子,露出他左手腕处一整圈缝合的痕迹。
……那只手竟像是曾被齐腕剁下、又被强行拼合起来似的。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站住了脚, 手执地图, 面上有了苦恼之色:“哎, 我说, 你帮我看一看……”
说着, 他回过头去,发现后面跟着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地走出了避风诀保护的范围,朝着远处走去,且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只留给他一个茫茫背影。
黄蜂似的沙子打在那人的脸上,他也像是觉不出痛的样子,自顾自往前走去。
前面的人吃了一惊,喊了两声“徐平生”,见他不理会,只好掐着诀拔腿去追。
那名叫“徐平生”的人对呼叫充耳不闻,撩开长腿,一路疾行,直到了他的目的地才停下。
那是几丛在狂风中依然挺立的骆驼刺。
徐平生选了骆驼刺下的背风处,抱膝坐下,只等着那人追过来。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全程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
追上来的人看徐平生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抽了一记他的脑袋。
徐平生明明生了一张清秀自矜的脸,挨了打却毫不客气地还手回去:“打我做什么?!”
“乱跑什么?我把你丢了怎么办?”
“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还敢打我?!……你还打?”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厮打一阵,瞪着对方,彼此都气咻咻的。
胡闹一场,那人也精疲力尽了,索性在徐平生身侧坐下:“我都这么累了,你给我省点心行不行,无缘无故的又闹什么脾气?”
徐平生瞪着眼睛:“我,没闹。”
说着,徐平生把前襟解开,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纵横交错的缝合伤疤。
他把衣服撑开,挡在了两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