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就该沉默寡言,将主人的命令放在自己生命之上。
海特一愣,但他没有丝毫犹豫:“是。”
海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酒吧里的少年。衣衫朴素的年轻男孩,有一双盛满着不甘心的眼睛。当他唱歌时,少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像在燃烧。
当年他只是个流浪歌手,没有多少余钱。海特在台上弹着纪念分手伤痛的情歌,心里却想着如何开始一段感情。
“你能和我去约会吗?”不,不好,这样太直白了。咳,换一个,“也许我们能一起共进晚餐?”会不会有点唐突?而且他身上的钱只够请他吃路边摊上几元一份的热狗。这太寒酸了,不,绝对不行。“你能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吗?”对,没错就是这个!
海特在小小的更衣间里紧张的整理自己粘着塑料亮片的衣领——他的心跳声几乎炸裂耳膜,紧张的无法呼吸。这之后他再也没能拥有这样的心情,即便未来的疯帽子穿着高定西装准备登上万人的首都会场。
他深呼吸,拉开房门,接着就被小酒吧里难以描述的气味呛得嗓子发疼。海特不喜欢尼古丁,也不喜欢毒|品,但这两个玩意儿是禁外国会的底层平民的救命稻草,比生活饮用水还重要。
“你没事吧。”
海特僵住了,说话的正是那个他准备发出约会邀请的对象。
“要喝点水吗?”骆辰说,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海特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声谢谢。
骆辰的嘴角还挂着淤青,整个人显得单薄又孤独——后来海特知道那是被他大学的室友揍出来的。
骆辰的眼神缓缓落到海特印着吉他弦的手指,他不易察觉的吞咽着口水,察觉到什么后,迅速转身离去,就像是逃跑。海特见状,匆匆拉住他。情急之下,他大声喊出了刚刚排练好的语句:“请问你能和我一起喝杯咖啡吗!”
也许是因为音量太大,也许是话语里的情绪,整个酒吧暂停了一秒。人们纷纷看过来,发现这是两个年轻的男孩后,一阵阵夹杂着恶意的议论塞满了小小的酒吧。
骆辰的脸色“唰”的惨白。海特后续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发现对方用憎恶的眼神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骆辰重重的甩开他的手,用更大的嗓门吼回去:“我不是出来卖的!”
不只是因为同性恋。后来海特才知道,在禁外国会,邀请陌生人和自己喝杯咖啡就是邀请对方和自己上床的意思。
“嘿,我很抱歉,等一等!……等等。”
海特无力的说,骆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头。流浪歌手沮丧的垂下自己的脑袋,重新缩回狭窄的更衣间,把恶意和议论关在门外。
下次吧,下次等到他再来酒吧,自己一定要解释清楚。
但是海特没能等到下次。
下次来的是穿着红色长裙的美丽女人,眼睛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骆辰呢?”海特茫然的问,看着女人脚边的骆珍花。他记得这是骆辰的妹妹。此时小姑娘哭花了脸,瑟瑟发抖的跑过来抓着他的衣角——陌生的海特,此时竟然成为了她唯一能信任的存在。
“爸爸妈妈不见了!哥哥也不见了!”骆珍花哭诉,“哥哥不见了!”
海特茫然的抬头。红皇后朝他微笑。
“骆辰呢?”他再次问道。
“那个废物已经死了。”红皇后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向辉煌?”
于是海特变成了疯帽子。
而他那句关于约会的邀请再也没能出口。
红皇后热爱纯洁的少女,所以疯帽子变成了一个冷血的狩猎者。他为她取来少女的鲜血,红皇后回报以更进一步的权力与资源。仙境的势力范围像病毒般扩散,很快就脱离了混乱贫穷的禁外国会,走向繁华的X市,甚至首都——
就在那时,疯帽子第一次听说了魔鬼的存在。他们似乎是一个组织,但是却没有固定的据点,没有系统经营的生意,没有仙境那遍布整个上流社会的人际脉络——这个组织目的不明,模式不明,成员不明,是黑暗世界里巨大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