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准说,薄薄的手术刀出现在指间。他拽着尚静的头发让她仰起脸,轻盈的将刀片伸入她的嘴,慢慢划开嘴角——
“为了把她推出深渊,我会毁掉一切阻碍。”
剧痛,惊恐,难以置信中的尚静瞪大了眼睛,她听见了,就在安全通道外,急促跑来的脚步声,精疲力竭的喘气声——
她赌对了。
“哈哈哈!”她撕心裂肺的笑起来,计划成功的狂喜让尚静忽略了嘴角碎裂的疼痛,鲜血与伤口随着她的大笑迸溅开来,“不,你是和我一样的!死也好,生也好,你一定会是我的同类——”
“霍准,你这辈子,都是一个蜷缩在深渊底部的怪物!”
霍准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吱呀。”
【你这辈子,都是一个蜷缩在深渊底部的怪物。】
他的太阳就站在那里,衣衫凌乱,目光沉冷,眼睛里是一个染满鲜血的怪物的倒影,以及怪物手下奄奄一息的猎物。
霍准突然明白尚静究竟想做什么。相隔十九年,他强大的、本应无所顾忌的内心再一次感到雨夜墓地里的绝望与痛苦。
不要。
拜托。
真的……不要。
尚静收起疯狂的大笑,从地上匍匐着爬到沈畔面前,抓住她破烂的牛仔裤脚。僵立着与霍准对视的沈畔动了动,低头注视着尚静。
后者再抬起脸时泪光盈盈,语气柔弱,脸上的刀痕让她看上去凄惨无比:“救救我,沈畔,救救我,他是个疯子,他要杀了我……”
【为了再次把霍准拉下深渊,我会消除一切阻碍。】
沈畔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染血的霍准站在她对面就像尊石雕。
“她说的是真的?”她抬头询问,眼神是霍准从未见过的冰冷,“你打算杀了她。”
“霍准,说实话。”
被质问的霍准向后退了一步。事实上,他想退进坟墓。
苦笑:“你用的都是陈述句了,问我还有意义吗?”
事到如今,他再也没有解释这一切的理由了。
“为什么?”沈畔反而向前跨了一步,抱着她腿的尚静得意极了。
“因为她想伤害你。”
沈畔看看尚静,后者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尚静看上去柔弱、无助、可怜。
她是沈畔,此时正像极了审判怪物的,高高在上的太阳——
“说实话。不要藏头露尾。”
怪物闭闭眼睛:“她想假装伤害你,从而伤害我。”
而她做的很成功。
“你身上的刀,全部给我。”
沈畔低头端详着受伤的、只能用双手在地上爬动的尚静,似乎再也不理会霍准语气里明显的哀求与痛苦。
于是霍准只好将刀递给她。他只带了两把手术刀,因为他本以为尚静根本不需要自己花大功夫解决。
“只有两把?”
“只有两把。”
沈畔点头,接过刀,看着刀上的新鲜的血迹,神情愈发冷淡。
“盼盼。”霍准艰涩的开口,试图从千丈深的水底唤她,从冻结的层层冰山里唤她,从空旷幽暗的深渊底部唤她,可该死的是他连仰望模糊影子的权利都要消失了,明明,明明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看见哪怕一角的真相——
“你闭嘴!”
沈畔爆发了,下一秒,她挥动手中的两把手术刀,凶狠的——
插穿了尚静双手手腕的肌腱。
“谁让你伤害他的?”
暴怒的王后说,“他全部都是我的,你一分一毫也别想动!”
尚静茫然的躺在地上。她的双腿毁于霍准的机关,双手又毁于沈畔的刀。
……怎么可能?沈畔?!那个沈畔?!不可能?!她不相信,明明计划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