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曳穿得细带凉鞋,单薄的鞋头毫无保护作用,大拇指被狠狠戳了一下。尧曳“哎呦”一声,皱着脸低头揉脚。
小张落后她半步,他一边走上前,一边伸手照亮了面前的场景——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它不该停的空地上。
可他分明记得自己把垃圾桶挪到空地中央了。黑暗中小张有片刻困惑。
仿佛检查什么似的,小张摸索着车身移动,不断向前照亮,最后在墙边看到了那两只绿色垃圾箱。
身后悉悉索索,尧曳一边吸着气一边揉脚。
活。该。
小张很想吐出这两个字。
但他忍住没说出声。忍住后,他又有些想笑。
于是他笑了一下。他不想让尧曳看到这副表情,举着蜡烛往五单元门口走。
小张走上楼门台阶,从腰间“哗啦啦”取下钥匙翻找。
接着微弱光亮,他辨识到了对应的号码。然后他把那枚钥匙翻起来开单元门。
“咯纽”轻响,门打开了。
这时小张听到遥远的一单元门口传来喊声。
黑暗里,尧曳的声音忿忿地。
——“喂,你别走啊!”
——“你不能打击报复啊!这会儿停电了,不,电都消失了,情况不一样了啊。”
小张用握着钥匙串的手卡住门,对那边闷声说。
“我没走,我把单元门开了。”
他另只手举着蜡烛往黑暗处照了照。 几分钟之后,尧曳摸着黑挪到五单元门口。
脚趾被撞得有些肿,加上细带高跟鞋带来的的压力,很疼。脱掉鞋走应该会舒服很多,但尧曳不想这么做。
她踩着鞋跟上了台阶。小张举着蜡烛,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头说:“你扶一下门。”
尧曳拉住单元门把手,探头看进去,楼道里一片漆黑,象是某个怪物的大嘴。
小张一边重新把钥匙串拴在裤腰带上,一边走下台阶。他走到墙边花坛摸索一阵,搬来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然后他将石头卡进门轴里,确保单元门无法再自动关上。
做完这一切,小张交换着甩甩手上的土:“行,我得回去了。”
“哎——”
“还有事?”烛光一转,小张想了下,问,“家门钥匙你自己有吧?”
“有……”
“那就行,密码锁估计也用不了了,得用钥匙开。”
“……可是我住12楼啊。”尧曳又瞟了一眼黑洞洞的楼道,“这电梯也没有了……”
“住27楼的该回家也得回家啊,都得爬楼梯。”小张如是说。公寓最高是27楼。
“……”
小张站在原地思索一下,问:“你是不是怕黑?”
尧曳咳了一下:“平时当然不怕,但现在这个情形不是一般的黑——一点光亮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小张建议说:“我觉得你可以在单元门口等会儿,没准一会儿就有人回来了。”
“……”
尧曳叹了口气,决定直说,“你这个蜡烛,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不行。”
“我不白拿你的,我家里有好几支精油蜡烛,或者明天我去超市买一大包还给你?”
“那也不行。”小张说,“我就这一根,一会儿还得给别的住户开门。”
说着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小张一下子把蜡烛吹灭了。
尧曳:“?”
小张慢吞吞的声音自黑暗里传来:“一会儿回去我就不用蜡烛了,怕不够用。”
“……”
尧曳只觉憋屈得慌,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往楼道里走。
摸黑就摸黑,爬楼梯就爬楼梯,摸着墙壁总能慢慢走上去。
她刚气呼呼走进楼道,小张却在身后叫她:“喂,你不要照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