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练气得哇哇大哭,骂她们“大坏人,墙头草”,边哭边往外院跑。
众人一通笑,她们都知道这丫头哭得越大声越不会掉眼泪。
过了一会儿,彩练又跑回来了,把一封信递给秦莞,“家里送来的,姑娘瞅瞅吧!”
她站得老远,手直愣愣地伸过来,别着头鼓着脸,表明了自己还在生气,却又非要亲自来送。
秦莞抿着笑,只觉得这丫头真是可爱。
她打开信卷,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卷吧郑吧扔到了炭炉里。
彩练明明想继续生气,看到她把信烧了又禁不住好奇,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姑娘,家里可是说了什么?”
“嗯,喜嬷嬷问归宁那日要不要在家里住下。”秦莞不甚在意地说。
旁人倒是没什么,飞云却上了心,忙问:“姑娘要住下吗?”
秦莞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飞云慌了一下,尽量自然地说:“奴婢觉得……不如住一晚罢,主子们肯定想念姑娘,大将军想来也是允的,若错过了这次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按照汴京城的风俗,若夫家同意,新妇归宁那日可在娘家住上一晚,以便和家里人好好说说话,让爹娘安心。
飞云向来话少,性子也偏软,很少像这样能说会道。
秦莞笑笑,说:“那便听你的。”
飞云对上她的眼睛,心内阵阵发虚。
那封信确实是喜嬷嬷叫人送来的,说的却不是归宁的事,而是铜镜的下落。
秦莞昨晚请赵攸宁捎信回去,让喜嬷嬷暗暗地找,不要惊动府里的人。喜嬷嬷想来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昨天晚上便找到了,今日又急急忙忙地差人告诉她。
那枚铜镜掉在了飞云床下的砖洞里。那样隐蔽的位置,绝不可能是不小心落进去的。
秦莞看着飞云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下暗叹,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
***
当天晚上,“梁大将军”回来后,秦莞跟他说了管家的事。
梁桢理所当然地说:“你如今是听松院的大娘子,院里的事合该由你管着。”
秦莞事先把丫鬟们支了出去,因此说话不用顾忌:“你当真愿意让我插手府里的事吗?毕竟咱们的婚事……”
“莞莞,这种话以后不必再说了。”梁桢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如今你在梁家一日,便一日是这院里的大娘子,下人理应听你的差遣,一应事宜你也有资格安置。”
秦莞并没有被他的抬举冲昏头脑,而是冷静地说:“我知道将军是给我脸面,只是,我不需要。将军放心,就算没有这分权柄也没人敢欺负我,我一定能安安稳稳地在梁家过下去。”
直到你大事已成,不再需要我;直到我赚够了本钱,不必为后半生担忧。
梁桢怎会不知她的想法?毕竟她是那样一个聪慧又骄傲的小娘子。
于是,他改变了策略,说:“我不是给你脸面,是请你帮忙。大皇子久留京中,人心浮动,二皇子着了急,多方打压,三皇子也跳出来搅浑水。如今朝中一片混乱,我无暇多顾,家中之事需得大娘子费心。”
如果“梁大将军”怀着别的目的,秦莞有一百句话顶回去,反而是这种类似于示弱的模样让她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他可是镇守边疆、杀敌无数、令夏兵闻风丧胆的镇北大将军啊,如今竟然在求她帮忙!
秦莞不由生出几许豪情,重重点头,“既如此,便请将军放心,奴家必不负所托。”
“如此,多谢大娘子。”梁桢面上郑重,心内暗笑。
秦莞咬了咬唇,小声道:“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娘子?”
梁桢挑眉,“那叫什么?莞儿、莞妹妹、小丫头?”
秦莞看出他是在逗自己,愤愤道:“你随意吧,梁世叔!”
梁桢哈哈一笑,抬起手臂,“妮儿,过来,帮叔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