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住几个角,给顾延之做了个示范。蚂蚱笼在林执手里很快变成了漂亮的球形,顾延之收回目光,捏住手中的蚱蜢笼。
“喀——”
构建笼身的麦秆子,被顾延之给轻轻折断了。
林执:“……”
顾延之:“……”
林执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道:“顾叔叔,第一次编蚱蜢笼,出现这种失误是很正常的。”
顾延之淡淡“嗯”了一声,伸手取来新的麦秆。
缠绕、固定、编制。
蚱蜢笼在顾延之手里飞快成型。
林执伸出小手摸了摸麦秆:“就是现在!”
顾延之捏住角,轻轻一按。
“喀——”
又坏了一个。
林执的小脸上难得露出茫然。
他想了想,认真对顾延之说:“顾叔叔,不要太用力,要用巧劲。”
顾延之点头,抿紧唇,重新编制。
十分钟后,又是一声清脆的“喀”。
“顾叔叔,巧劲!”
“喀——”
“顾叔叔,按这里。”
“喀——”
“……顾叔叔,要不然我帮您做调整吧?”
顾延之摇头,修长的手指捏住几个角:“不用。”
“喀——”
顾延之冷静地放下蚱蜢笼,从面盆里抽出一把新麦秆。
“喀——”
好在麦秆还剩了不少,够顾延之练习。
林执看着顾叔叔不厌其烦地编蚱蜢笼,突然想起了张叔和张婶。
他没有父亲,也不知道父亲和娘亲之间都是如何相处的。
他身边只有张叔和张婶。他对“夫妻”一词的理解,也全都来源于张叔和张婶。
张叔每天会推着车去镇西卖饼,张婶在家做做针线补贴家用。每天夜里,张叔都会带一壶酒回来。要是当日饼卖得好,就多带一包下酒菜。要是卖得不好,等酒喝完,林执就会听到哐啷哐啷的声响。
那是张叔在拍桌子摔椅子,有的时候,还会打张婶,嫌张婶烦。
林执见过张婶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他问张婶为什么不离开,张婶告诉他,这就是夫妻。
张婶说张叔不好吃懒做、不拿钱赌博、不在外头与别的女人厮混,种种种种,是个好男人。说张叔不喝酒的时候待她好,说张叔酒醒后看到她身上的伤会自己抽自己巴掌。
说林执还小,所以还不懂,还说天底下夫妻大多都一样。要是有丈夫疼妻疼到骨子里,愿意为妻子放低身段做繁琐的事,那真是顶顶好的丈夫。
这种顶顶好的丈夫少,要真的有,那妻子上辈子定是修了不少福分。
清脆的“喀”响打断了林执的回忆。
顾延之起身拿麦秆,瞥了眼回过神的小孩,问道:“小执,你刚刚在想什么?”
林执把张婶说的话告诉了顾延之。
顾延之缠绕麦秆的动作一顿。
就当林执有些坐立不安,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时,他听见顾叔叔低沉的笑声。
酷叔叔注视着手里的蚱蜢笼,神情是林执从未见过的温柔。
“是我上辈子修了不少福分。”
所以这辈子才会误打误撞,遇到了谢亦舒。
顾延之捏住尖角。
“笃——笃笃。”
顾延之放下蚂蚱笼。
林执跳下椅子:“顾叔叔,我去开门。”
林执打开门,门外是谢亦舒。
林执的小脸上闪过惊喜:“谢叔叔,你怎么来了?”
谢亦舒弯腰揉了揉林执的小脑袋,温和道:“我看到你房内灯还没熄,就过来看看。”
林执有些眷恋地捏住谢亦舒的袖子,侧过身看向屋里,想说顾叔叔也在,他在教顾叔叔编蚂蚱笼,结果回过头,发现方桌边哪有什么顾叔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