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飘飘的语气,像是不把自己被买了命的事当回事。
见魏二小姐目露疑惑,洛衾想了想,说道:“赶路更重要。”
早日把这魏二小姐交给岛主,自己也好早日结束这要命的任务。
在那人走后,风晓门的首席抱拳说道:“先前多有得罪,在下风晓门岳韫川。”
洛衾抬手撩起了白缎的一角,那远山般昳丽的眉眼朝他看了过去,“青锋岛,洛衾。”
尔后众人将目光投向了那武功高深莫测的魏二小姐,没想到魏二小姐竟抬起了手,以袖遮面道,话音扭扭捏捏,“在下春宵楼媗媗儿。”
即便是师弟们再怎么作妖,也纹丝不动的风晓门首席大弟子,竟然绷着脸双目微睁,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向来洁身自好,一心专研武艺的首席弟子岳韫川久久才回过神。
他一口真气险些走岔他双耳嗡嗡作响,心说这姑娘刚才到底说了什么,什么春什么宵什么楼,还有什么儿?
江湖中武功高强的武痴,大多脑子不大好使,岳韫川在心底说服自己,这姑娘的武功这般高强,一定是走火入魔坏了脑子。
洛衾庆幸此时有白缎遮面,才没有太过丢人,她说道:“无意将各位牵扯进此事之中,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
岳韫川想了想,也抱拳说道:“在下和诸位师弟也正要赶往逍遥城,两位请多保重。”
随后岳韫川带着师弟们转身出了竹林,连一步也没有停留。
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洛衾忽然想起魏二小姐不能动武之事,连忙朝她的手摸了过去,摸到了一把冰冷如霜的手指。
如若不是手底下的皮肤柔韧柔软,洛衾还以为自己摸到的是一把冰。
她掐住了魏二小姐的脉门,在探入了一缕真气之后,被里边混乱不堪的气劲给惊到了。
那强劲又混乱的真气在魏二小姐的体内冲撞着,像是刺骨的寒刀一般,若是寻常人遭受此痛,定然要就嚎啕大叫了,可这魏媗竟面不改色的,脸上就连一丝痛楚也没有。
洛衾忽然不懂,这魏二小姐到底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走火入魔到了极致,竟然连疼痛也忘了。
她握着那细瘦的腕骨,说道:“我为你调息。”
魏媗说道:“什么调息,是赤裎相见的那种吗,恩人,你方才对那岳韫川说要办事,莫不是要办我。”
这魏二小姐的语气暧昧不清的,一双凤眼骄艳天成。
洛衾像是摸着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顿时松开了手,把那冰冷入骨的手给扔了出去。
魏二小姐嘴角一勾,竟笑了起来,“恩人,你这般羞赧,叫媗媗儿实在喜欢得很。”
洛衾无可奈何,又不能把她抛下,只好又带着她上了路,但此次却没有把缰绳交给她,而是由自己来驾马。
若是再让魏二小姐折腾这匹可怜的小马,也不知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此地离青锋岛大概有十日的路程,三日水路,七日旱路。
若要到青锋岛,还得在渡口等一位披着蓑戴斗笠,腰上别着两把短刀的摆渡人,那是青锋岛的船夫,两把刀能断发丝,能劈磐石,性子孤戾又古怪,却甘心为岛主卖命。
眼看天色变暗,却不是临近黄昏,而是乌云如群鸦掠过一般飞速遮住了这片晴空。
天边一道闷雷响起,尔后滋啦一声落下,也不知道落在了何处。
洛衾仰头看了一眼,她踢了一下马腹,说道:“要变天了。”
魏二小姐倚靠在洛衾的背上,双手还得寸进尺地揽着洛衾的腰,她浑身颤了一瞬,像是冷极了一样,却还是捏着声音说道:“看来我和恩人只能做一对落水鸳鸯了。”
大雨淅淅沥沥落下,砸在身上疼得很。
马在泥泞的路上狂奔起来,落下了一列疏近有致的足印。
洛衾垂眼看了一下那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十指揪在了一块,指节已经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