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是那股熟悉的怪味儿。桂琴倒在灶台上,下半身脱了个精光,白花花的两条腿紧紧勾着宋景光的腰,面庞红润,气喘吁吁,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两个人同时惊恐地看过来。
路清明扫了他们一眼,绕过他们想去拿西红柿。
紧接着她就被狠狠地攥住了衣领。宋景光目光凶狠,掐着她的脖子“妈了个巴子……”
“景光!景光你别介!”桂琴吓得六神无主,从背后抱住了宋景光的腰。
“妈了个……”宋景光把路清明狠狠一推,气呼呼地套上棉袄,“臭b崽子,敢说出去我整死你!”
路清明打了个寒噤。那副画面好像印刻在她脑子里了一样,宋景光和后妈牲口一样叠在一起。她不懂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只觉得怪。
“大胡子……打我妈…屁股,掐我,疼。”路清明缩着脖子说。
池慕云吓了一跳,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小路,这种话不能乱说。”
路清明眼神清澈,直视着她“真……”
有大胡子、并且和路家人关系不错的,只有宋景光。那么,路清明说的……
池慕云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她起身翻了翻自己的包,掏出一只药膏。
“来,擦擦。”
路清明很乖,仰着头露出脖子,一双大眼滴溜溜转。转来转去,视线最终停留在池慕云的手上。
骨节匀称,纤细白皙的双手。
“不用伸这么长脖子。”池慕云不禁微微一笑。小女孩慢吞吞地收回了一点下巴,眼睛却仍然不安分地瞟着池慕云。
涂上了药,路清明觉得不太舒服,总想用手去抠。她一伸手,池慕云便冷着脸看她。路清明眨眨眼,慢慢缩回手。
“碰它,会留疤的,留疤,以后就不漂亮了,知道吗?”池慕云低声跟她解释道。 路清明攥着拳头,强忍住脖子上的痒意。
池慕云拧上药膏盖,低头看着路清明的手。不像一般的孩子手掌细嫩,有几道冻疮导致的裂口,手指瘦长。池慕云不忍地问道“手疼吗?”
路清明摇头“不……不疼。”
都裂开见肉了,怎么可能不疼?池慕云叹口气,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女孩的手,动作很柔和,生怕弄疼了她。
掌心和指腹粗糙,处处可见薄茧,实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手。
池慕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单手拿着,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拧开盖子,刮了一些膏体,擦在女孩手背上。
路清明皱了皱眉头。
“忍着点,”池慕云抬眼看看她,尽可能地放轻动作,“马上就好。”
路清明耸耸鼻尖。好香。是药香味。然而在浓郁的药香里,她还是敏锐地寻到了一丝别的气息。
池慕云离她很近,低着头,长发披在颊边。
和夏天时不太一样的,那女人身上的气味。
池慕云还在想着路清明刚说的话。路文松常年不在家,表嫂和别人要真有个什么……
可路清明语焉不详的一句话,也证明不了什么。
算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不好管太多。
眼前看到的,还能管管。
她这么想着,抬眼看路清明,发现女孩快速地收回了视线。
池慕云微微一笑,松开女孩的手,叮嘱道“一会儿吃饭就不洗手了,知道吗?”
女孩点头。池慕云满意地笑了笑。
池慕秋哼着歌进屋,带进来一股寒气。池慕云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一件厚绒衣,给女孩披上。
池慕秋哂笑道“你这是母爱泛滥了啊。”她说着坐在炕沿上,摸到了一根棒棒糖,便笑嘻嘻地拿起来要剥着吃。还没碰到糖纸,一只手就飞快地伸过来,把糖抢走了。
池慕秋“嘿”了一声,站起来作势要抢“你这个女娃……咋这么不讨喜呢!给我吃一个咋了!”
池慕秋个子很高,齐耳短发,眉眼细长“凶恶”,站起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能把一般小孩吓哭。可偏偏路清明不是一般小孩儿,攥着棒棒糖面无表情地和她对峙。